第53章 跪著才會幹活嗎

  溫晚梔趕到拍攝現場,已經有些氣喘吁吁的。

  自從確診了血癌,她非常容易累,體力也大不如前。

  溫晚梔纖細的脖頸上有些細密的汗珠,幾絲碎發繾綣地黏在上面。

  「怎麼了?」

  駱琛賽車服的上衣半脫,有些尷尬地進退不得。

  「外衣,和隔熱服縫在一起了。」

  溫晚梔驚訝得輕輕啊了一聲。

  「抱歉,我這就改。」

  薄嚴城趕到的時候,溫晚梔正半跪在駱琛的身側。

  她右手的衣袖上別著幾根針線,正熟練而迅速地處理著問題。

  那雙柔軟的手,偶爾輕放在駱琛的腰間腿側。

  薄嚴城墨黑色的眼底快冒出火來。

  那雙手輕易就能挑起他內心最深的欲望,也能輕柔撫平他蹙緊的眉心。

  這樣一雙手,他不能容忍它出現在任何男人身上!

  「溫晚梔。」

  薄嚴城走近,開口叫住溫晚梔,聲音低沉得可怕。

  駱琛早就看到了來人。

  他不動聲色地看著,看薄嚴城要做什麼。

  溫晚梔嚇得一顫,針尖不小心扎到了駱琛。

  「抱歉!」

  「嘶……沒事。」

  駱琛只是皺了皺眉。

  溫晚梔有點手忙腳亂地打了結,轉身看向來人。

  「薄總,有事嗎?」

  薄嚴城轉頭,看到駱琛似乎無意多留,已經投入了拍攝。

  「跟我走。」

  溫晚梔渾身上下都寫著警惕。

  薄嚴城不由分說,拉起她的手就大步離開。

  「放開我,等一下……」溫晚梔無奈低吼著。

  一身黑色西裝的男人,邁開長腿走得飛快。

  溫晚梔被一路拖拽著,拉進了一間休息室。

  門砰地關緊。

  溫晚梔條件反射地拉緊了衣領。

  薄嚴城冷笑一聲。

  「我不會碰你。叫你來,是給依然改衣服。」

  溫晚梔有種不好的預感。

  直到繞到了沙發正面,看到了上面的那件演出服。

  就是向依然的那套演出服!

  衣服出自她手,卻被向依然變成了兇器。

  溫晚梔一瞬間像是被箍緊了喉嚨,呼吸急促起來。

  這件衣服帶給她的壓力,不比帶給向依然的小。

  看著溫晚梔故作鎮定的樣子,薄嚴城心裡充滿了快意,也盈滿了憤恨。

  「你的作品,再由你來修改,天經地義。」

  溫晚梔腳下像是生了根,顫抖著開口。

  「我沒有害她……」

  薄嚴城煩躁地揮手,眉頭緊蹙。

  「我已經聽膩了,閉嘴,改。」

  茶几上寫著向依然現在的尺寸,薄嚴城長手一伸,拿起來丟在溫晚梔眼前。

  「依然由於長期坐輪椅,再加上思慮過重,已經比之前消瘦太多。」

  薄嚴城看了看腕上的手錶,繼續下令。

  「距離依然的拍攝還有半小時,這就是留給你的時間。」

  溫晚梔眼眶發紅,一雙手顫抖著握緊。

  「我是設計師,不是你們薄家的裁縫。」

  薄嚴城抱著手臂走近,眉梢挑起。

  「哦?願意跪在別人腳下縫縫補補,卻不願意動自己的作品。還是說……」

  男人繞到溫晚梔身後。

  低沉的氣音帶著灼人的熱度,掃在溫晚梔的耳廓。

  「……你跪著才會幹活嗎?」

  薄嚴城伸手,在溫晚梔纖瘦的肩膀上重重一按!

  溫晚梔膝彎一軟,跪在了休息室的木地板上。

  「唔……!」

  溫晚梔疼得眼前一陣發黑,緩了半天才喘勻了氣。

  薄嚴城退到她身後的沙發椅上,雙手交疊,好整以暇地看著。

  「開始吧,你還有……二十七分鐘。」

  面對溫晚梔所有的罪孽,只是讓她跪著,都已經太過慈悲了。

  溫晚梔閉著眼,抑制著發熱的眼眶。

  絕對不能掉淚,讓薄嚴城看了笑話。

  溫晚梔沒來由地想起,薄嚴城也經常去自己的城郊工作室。

  夏天嫌太熱,整個別墅加裝了恆溫系統。

  冬天又怕地面太冷,全部鋪上了最高級的羊絨地毯,每個月都要大費周章清洗。

  那時候她經常覺得,薄嚴城神經太緊張了,生怕她磕了碰了。

  薄嚴城看著溫晚梔乖順地開始縫針走線,心裡又開始發悶。

  他想把溫晚梔推離自己的生活,有一個重要的原因。

  她太容易影響到自己的情緒。

  薄嚴城不喜歡被任何東西左右。

  但畢竟溫晚梔還是屬於自己的,他沒法不去關注她的一舉一動。

  室內一片寂靜。

  滴——

  門外突兀地響起鑰匙卡開鎖的聲音。

  溫晚梔一愣,有種不好的預感。

  想站起身,腿卻麻了。

  身子一軟,又跪了回去。

  腿麻得像是有螞蟻在爬,膝蓋也疼到發燙。

  輪椅聲響,向依然被熊琳推進屋。

  「嚴城哥哥……」

  話還沒說完,就看到跪在地上縫裙子的溫晚梔。

  「晚梔嫂子?」

  向依然故作震驚的樣子,強忍著沒露出笑意。

  她在心裡狠狠嘲笑著溫晚梔。

  自己不過和嚴城哥哥提了一句,禮服要改。

  他竟然幫自己狠狠出了口惡氣!

  果然薄嚴城最在乎的還是她向依然。

  熊琳一臉病懨懨的樣子,此時臉上也有些尷尬。

  「抱歉,向小姐,應該是我來做的……」

  向依然搖搖頭:「沒事,別道歉,熊琳,你也是身體不好,這種時候休息是第一位的。」

  薄嚴城一雙眼緊盯著溫晚梔,沒給過向依然半個眼神。

  男人看看表,冷漠開口:「時間到了。」

  溫晚梔收好針線,扶著沙發扶手慢慢站起身來。

  柔軟的身子晃了晃,細白的手死死扶住沙發靠背。

  跪的太久,一起來便兩眼發黑。

  薄嚴城移開眼神,不再去看,人向門口走去。

  向依然看了看薄嚴城的眼色,忙開口。

  「嚴城哥哥,你帶我去片場吧,衣服讓熊琳拿上就好。」

  溫晚梔頭也沒抬,聽到男人「嗯」了一聲,推著輪椅出了門。

  熊琳站在一旁,冷眼看著溫晚梔。

  她臉上一掃病態和懦弱,眼神里透出陰邪和狠絕。

  「我如果是你,就儘快走人,別逼我動手。」

  溫晚梔挪動著稍微恢復了知覺的腿,轉過身來,挺直脊背看回熊琳。

  「捏造被抄襲人設的時候,你心裡不虛嗎?」

  熊琳眯起眼睛,聲音都快變了調。

  「你什麼意思?」

  溫晚梔輕輕挪步。

  看似漫不經心,嘴裡的話卻強硬得很。

  「抄襲,一般都是差的抄好的。你是個美院肄業的學生,還真敢陪著向依然趟這趟渾水。」

  熊琳臉色極為難看。

  表情扭曲,臉憋得發紅,卻不能出言反駁。

  答應向依然這筆交易,是她最後的希望了。

  她不允許自己失敗!

  溫晚梔不緊不慢地走到門口,和熊琳擦肩而過。

  她低聲對熊琳耳語,臉上浮現出若有似無的笑意。

  「我到底是不是Sanders本人,你心裡最清楚。」

  熊琳僵在原地,直到被關門聲驚醒。

  溫晚梔,這是在威脅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