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嚴城有些煩躁,伸手鬆了松領帶,脫下西裝外套甩在沙發靠背上。
他在商界縱橫多年,從未被人威脅。
一是誰也沒那個膽子威脅薄家,二是他本身也沒什麼把柄被人拿捏。
可溫晚梔總能把刀子架在他頸上。
他抬眼看到溫晚梔瑩白手臂上大片的青紫。
難道又是自己沒控制住手勁?
溫晚梔現在,怎麼比個玻璃娃娃還脆弱。
「溫晚梔,這麼多年薄家待你不薄,知恩也要圖報。」
薄嚴城示意劉嫂擺上晚餐,泰然坐在長桌邊,邊解袖扣邊繼續說著。
「你和向依然之間這些小把戲,我不在乎。別鬧得太過。」
溫晚梔心裡如落冰窟。
「鬧?電話錄音你也聽了,證據就擺在面前,她是想要我的命!」
溫晚梔神色有些激動,臉頰泛紅。
在她印象里,他從未和薄嚴城大呼小叫過。
薄嚴城忍耐著怒火,太陽穴突突地跳。
「你製造的那場舞台事故,不也差點要了依然的命?相比之下,你的下場似乎還好過些。」
薄嚴城哂笑一聲,修長的手拿起筷子,氣定神閒吃飯。
溫晚梔眼眶發熱,不知第多少次說出一樣的話。
「向依然的舞台事故,不是我做的!」
薄嚴城自稱精明一世,到現在都不肯再去查,當年的舞台事故到底真相如何!
男人聽得不耐煩,眉頭蹙起。
「你也知道我只看證據,就別口說無憑。」
溫晚梔冷冷地瞥了一眼薄嚴城,在他對面坐下。
舞台事故發生的時候,她哪能想到,整件事都是衝著自己來的。
忙著疏散,搶救,結果被人鑽了空子,毀去了所有的證據和不在場證明。
從答應向依然為她設計演出服的那一刻,她就踩進了陷阱里。
溫晚梔拿起湯勺攪動著熱湯,出言諷刺。
「我拿出了證據,又能如何呢?你偏袒誰,心裡早就有答案了,不是嗎?」
薄嚴城冷哼一聲,沒再多看溫晚梔一眼。
劉嫂一道道上著菜,都是薄嚴城和溫晚梔愛吃的。
但兩個人從沒有一頓飯,吃得這麼劍拔弩張。
入夜了,溫晚梔還在客廳坐著,渾身不自在。
半山別墅,這是她住了好幾年的地方。
一切陳設都沒變,甚至劉嫂和傭人都還是以前那些。
但溫晚梔覺得,自己好像已經不屬於這裡了。
果然一個地方像不像家,看的是人。
薄嚴城吃完晚餐就去了書房辦公,期間程通還來送了文件。
劉嫂已經打算休息了,到客廳準備關燈,才發現溫晚梔還坐在長沙發上。
「夫人,您怎麼還在這啊?」
溫晚梔揉了揉酸澀的肩膀:「劉嫂,樓下這間客房打掃過嗎?」
劉嫂怔愣一下,一雙手不安搓著:「打掃過,但……先生吩咐了,您還是回主臥休息。」
溫晚梔閉了閉眼,安撫下心裡的煩躁,頭悶悶地發痛。
晚上和薄嚴城睡在一起,就是顆定時炸彈。
他再毫無顧忌地折騰她,遲早要去了她半條命。
經過這幾次的事,劉嫂也大概看了明白。
不管之前小兩口怎麼鬧的矛盾,如今是夫人想離開,先生不肯答應。
劉嫂溫和笑了笑,端來一杯熱水,低聲開口。
「夫人,上去休息吧。先生一直失眠,很多時候都在書房休息。」
溫晚梔糾結了一下,還是抬腳上了樓。
她不想和自己過不去。
無論薄嚴城怎麼折磨她,她也要好好吃飯,休息。
她的命是自己的,從來不會也不可能屬於誰。
熟悉的主臥,一陣木質香調的味道,和薄嚴城身上的很相似。
他人卻不在裡面。
溫晚梔鬆了口氣,準備洗澡休息。
打開衣帽間的門,自己的衣服,鞋子,睡衣還都好好地躺在那。
這些東西好像從來不知道,有些關係已經徹底且無法逆轉地改變了。
浴室里,她的牙刷毛巾護膚品,還都好好地放在原地。
溫晚梔拿起化妝品仔細看了看,都是新的。
原來自己搬走了之後,薄嚴城又默許傭人補上了新的。
溫晚梔神色一黯,啪地放下了玻璃瓶子。
無關緊要的事情,別想太多。
溫熱的水流下,溫晚梔站在淋浴間裡,思緒放空。
她從來不喜歡泡澡,但薄嚴城每次都要拉著她泡上大半個小時,有時鬧著鬧著會更久。
現在頭髮短了,淋浴的時間比她想的還要短。
關上水打算出去,被地上成團的黑髮頓住了腳步。
溫晚梔抿著唇,撿起那些掉發,卷進紙巾里深深藏起來。
她站在鏡子前,伸手抓了抓頭上的黑髮,果然稀疏了不少。
溫晚梔心裡發痛,卻升起了報復的快感。
薄嚴城最喜歡她一頭黑色的長捲髮。
他時常將它繞在指尖掌心,動情時也會溫柔地抓在手心裡,輕輕地吻。
可就是這樣一頭長髮,她用拆快遞的生鏽剪刀,一刀就剪斷了。
對溫晚梔來說,這一刀就像扎在薄嚴城身上一樣解氣。
溫晚梔換好睡衣,縮在柔軟的羽絨被裡醞釀著睡意。
和曹晴也報了平安,可對面壓根沒回消息。
這幾天忙得暈頭轉向,根本沒時間去查cici姐給她的照片上的線索。
之後有空,還是得找機會去一趟盛唐。
溫晚梔眼皮發沉,呼吸逐漸均勻。
深夜,溫晚梔感覺身側的床一沉。
一陣木質香調裹挾著威士忌的味道,從床的一側傳來。
溫晚梔脊背一僵,不動聲色地向床邊挪了挪。
薄嚴城呼吸有些粗重,像是不太好受的樣子。
溫晚梔垂下眼眸。
從前除了必要的應酬以外,薄嚴城幾乎不喝酒。
不纏著她要的日子裡,也都作息規律。
溫晚梔經常嘲笑他是老幹部作息。
正胡思亂想的時候,男人伸手摸到了身側的人。
薄嚴城直接長臂一伸,直接將溫晚梔連人帶被子卷進懷裡。
炙熱的呼吸熨帖在溫晚梔脆弱的頸窩,讓她背脊發麻。
溫晚梔本能掙扎著,扭動著想要脫離薄嚴城懷抱的桎梏。
男人不僅沒讓她逃脫,還把另一隻手臂藉機從她耳後穿過,將人鎖死在懷裡。
「放開我,薄嚴城!」溫晚梔低吼。
薄嚴城沒睜眼,半夢半醒地開口,聲音沙啞得緊。
「寶貝,我知道熱,就抱一會兒,乖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