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0章 它不會,我會
府兵低低應了一聲,便轉身退了回去。
過了不多時候,數道酒菜被陸陸續續地端了上來,那小廝更是取了一壺香氣四溢的陳釀老酒放在桌上,笑道:「凡是聚靈凝真之境以上的客官,小店皆會奉送一壺辟邪酒液,公子慢用。」
白玉樓並未去看那些菜餚,而是拿起酒壺細細端詳,瞳孔之中隱約有著天象之力浮現。
「好酒,如此神異的酒液,不知是哪位大能親自煉養,為了這些功德氣運,當真是費了好大的心思。」
數息之後,白玉樓目露讚嘆之意,從那酒壺之中倒出了一盅,將其端在手中,一飲而盡。
無論是兩個老者還是那四個府兵,看向酒壺的目光皆是欣羨無比。
辟邪酒液,才是這座酒肆真正出名之處。
「走罷。」
白玉樓將酒壺收入袖中,徑直站起了身,至於那些琳琅滿目的酒菜,則是絲毫未動。
他之所以前來這座酒肆,最重要的原因便是為了蹭這一壺辟邪酒液。
不遠處的四個府兵對視一眼,皆是點了點頭,其中一人手持長刀押著那沉默不語的蒙面少女,另外三人則是行至了白玉樓身前。
這些歸真之境的府兵修為並不算高,手中的長刀也僅僅只是尋常的通靈法寶,可其卻是屬於江陀府境的在籍生靈,故而行走在外之時,對於那些妖魔鬼物並沒有多少畏懼。
除了流州。
一行六人走出酒肆,月色盈天,凜冽刺骨的寒風颳過,讓這幾個府兵的臉色皆是有些蒼白。
白玉樓看了一眼波紋蕩漾的水池,笑道:「風勢漸起,若是兩個時辰之內不能進入江陀府境,只怕『風之天象』極有可能降臨府境的境域邊緣之處。」
天象之中的「風」,比之「雨」更加可怕,極北邊陲因為地脈不完整之故,只能勉強催生出「雨」,而諸般天象之中的風雷霜雪,在極北邊陲之中卻是根本無法誕生出來。
此時的流州境內,卻是燈火通明,繁華熙攘如同白晝一般。
數不清的瑰美花燈在夜空之間綻放開來,即便是寬敞的官道兩側,都有著不少頑童在嬉鬧玩耍,眉眼之間儘是純真的歡笑。
約麼行了半柱香工夫,一個府兵停下腳步,仰頭望著巍峨樓闕之上篆刻的「流州」二字,稍稍放低了聲音,道:「上真……」
白玉樓輕揮袖袍,道:「入了州境之後,不看、不聞、不言,只需一直前行,便不會有事。」
那府兵咽了口唾沫,遙望著門樓之下的一個舉著風車玩耍的孩童,只覺得神魂深處寒氣直冒,再也不敢開口說話。
那孩童的臉上帶著假笑,雙眼直勾勾地望著這個府兵,直到白玉樓等人行入州境之後,才緩緩收回了目光。
江陀府境的地脈與游離於陸境邊緣的極北邊陲不同,其對於天地靈氣的束縛太過強橫,即便是歸真之境的生靈都不能輕易御空而行。
這流州之境的兩側乃是神秘至極的邙山山脈,即便是聚靈凝真之境的生靈,若是不知死活地御空前行,也極有可能被邙山之中的可怕怪物一口吞吃了去。
行出了約麼數百丈,一個府兵忽地停了下來,顫聲道:「上真救我!」
白玉樓側過頭去,卻見一個四五歲的稚童勾在了府兵的脖頸之上,撇著嘴角嚎啕大哭。
另外三個府兵皆是退後數步,目光之中滿是驚恐。
這些流州之中的農夫、村婦與孩童,並不是人。
一絲元景仙符之力在瞳孔之中瀰漫,白玉樓細細望去,那稚童的形貌在其目中逐漸扭曲,最終化作了一條猙獰扭曲的人面黑蟲!
它的漆黑蟲身纏繞在府兵的脖頸之上,密密麻麻的倒刺盡皆豎立起來,蟲身兩側有著數不清的勾足緩緩蠕動,其稚童臉龐之上雖是在哭泣,雙目之中卻流出了污濁噁心的腥臭膿液,順著府兵的脖頸淌了進去。
只是那府兵的身周始終有著一層緊貼皮膚的透明光幕,任由人面蟲身的怪物如何環繞糾纏,也始終都無法突破這一層光幕的阻隔。
那是酒肆的茶飯酒菜之中,所蘊藏著的神異力量。
在地脈力量這般可怕的江陀府境之內,有著許多深藏不露的可怕生靈,甚至有著三災大境的太乙散仙存在,可流州的恐怖變故卻已經存在了許多時日,至今也僅僅只是多出一座邊境酒肆而已。
「無礙,不必管它。」
白玉樓收回目光,繼續朝前行去。
另外三個府兵趕忙押著那蒙面少女緊隨其後,深怕自己落在後面。
最後的那個府兵低下頭去,望著緊緊抱著自己脖頸的稚童,強自定了定心神,哭喪著臉跟了上去。
他若是能夠看到這稚童的真實面目,只怕會嚇的神魂震顫,甚至極有可能當場暈倒過去。
隨著深入流州地境,官道兩側的房屋亦是多了起來,甚至有了一些閣樓的存在,更有許多汗濕衣襟的健壯農夫在靈田之中揮舞著鋤頭,勞作不停。
押著那蒙面少女的府兵打了個寒顫,低聲道:「這些農夫乍一看並不算太過詭異,可若結合此時的時辰,卻是反常至了極點。」
已是月上中天,子時將盡。
白玉樓驀地停下了腳步,轉頭看向那落在最後的府兵,道:「掐它的脖頸。」
那府兵怔了一怔,結結巴巴道:「上……上真此……此言何……何意?」
白玉樓目光之中泛起一絲冷意,笑容卻是不變,輕聲重複道:「掐它的脖頸。」
府兵愈加慌張,竟是不曾領會到白玉樓的話中之意,顫聲道:「可我已經吃過了酒肆的菜飯,根本不會被……」
轟!
一道熾光划過,府兵直接被梟去了首級。
白玉樓散去指間的玄光,道:「它不會殺你,我會。」
那四五歲的稚童在府兵的無頭身體之上掉了下來,怨毒地看著白玉樓。
白玉樓根本不曾理會於它,而是看向另外一個面如土色的府兵,道:「把它舉起來,掐它的脖頸。」
前車之鑑猶在眼前,那府兵再也顧不得流州的可怖忌諱,上前便抱起那稚童,顫抖著雙手狠狠掐住了它細小的脖頸!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