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霆梟臉色鐵青的衝出去時,因為走的太過著急,甚至帶翻了書房的椅子。
凌晨的河邊,空氣冷得刺骨。
河灘上停著兩輛警車,警察已經拉起了警界線。
薄霆梟身上只穿了一件襯衫,下巴帶著隱隱的青色胡茬,他不顧河灘上的溺水迸濺到矜貴的皮鞋和長褲上,眼裡只有河灘上被撈上來的那隻麻袋。
幾個警察衝過來攔住薄霆梟,他聽到法醫上跟江遇白說,
「初步判定死者年齡二十六歲,有過生育,右手骨折,且膝蓋有陳舊傷。」
「嫌疑犯砍掉了她的頭,並把她的身體剁成了三十八塊,根據切口的流血情況來看,人是在活著的時候,被一刀刀活活砍死的。足以可見嫌疑犯非常憎恨她。」
法醫每說一句,薄霆梟的臉色都蒼白一分。
這些特點……
這些,跟時願完全吻合。
那個嫌疑犯憎恨她,是因為她代替了陸淺歌!
江遇白看到薄霆梟來了,捏著拳頭的上前,
「薄霆梟你來幹什麼!」
他赤紅的雙眼仿佛浸著血,他遇神殺神,遇魔弒魔的誰都攔不住他!
他踉蹌的上前,矜貴的身姿頹然的跪倒在河灘上,不顧麻袋散發著河水的腥臭味,顫抖著手的把它緊緊抱在懷裡,
「願願……」
他曾經想過如數次,他們之間的結果。
但無論是哪一種,他都從沒想過是現在這種!
就連法醫看到這些斷臂殘肢,都一陣胃裡不適。
薄霆梟卻顫抖著手的把這些冰冷的屍塊從袋子裡一一掏出來,企圖拼湊起一個完整的她。
他知道其實她其實最怕疼了。
她當時孤零零的一個人躺在那,一定疼極了。
那種被死亡逐漸蠶食鯨吞的恐懼感,她肯定很絕望吧……
一滴淚從薄霆梟赤紅的眼睛裡露出來,滴在殘屍上的脖子上。
下一刻,他突然臉上一僵,踉蹌著站起身來。
不,這不是時願!
時願身上還有他留下的印記,這個女人根本沒有!
他胸口的絕望突然被巨大欣喜代替,時願一定還活著!
警察現在正在沿著河流的上游搜捕,薄霆梟看了眼四周,眼神停留在下游那片隱蔽性極好的山林里,讓裴冬去那片山林里找!
嫌疑犯沒有殺時願。
當時刀尖落下來的時候,她啞著嗓子,語氣平靜的告訴他,
「你可以看一下我的後背,就跟你被灼傷的臉一樣,都是我曾經最愛的那個人的傑作!」
因為這張被林雅夢潑了硫酸,燒毀的臉,男人絕望的時候想要自殺!但他最終決定報復這些女人!
他殺了林雅夢並且碎屍了她,本來今晚打算殺盛晚星的,但給她跑了!
當時願脫下身上的衣服,露出後背那片猙獰的疤痕時,男人詫異的問,
「你這是怎麼弄的?」
時願語氣平靜的道,
「在監獄服刑的時候,被他抓出來給陸淺歌植過皮。」
時願在賭。
對會不會因為他們『同病相憐』而留她一命,這樣她就可以拖延時間等待救援!
「既然我們同是天涯淪落人,我們倆在一起吧。」
說著男人把時願壓在身下,手急不可耐的過來摸她,
「你替我殺了那個男人,我就跟了你。」
時願沙啞著嗓子的說道,男人也做吃虧的買賣,
「你先把我伺候的舒服了,我就替你去殺了那個男人。」
「剛才那個女人跑了,警察很會趕過來。」
男人身影一頓,遲疑了下後警告她,
「那我解開你腳上的繩子,你要是敢跑的話我就殺了你!」
男人用殺豬刀比在時願脖子上,把她帶出去時,外面的院子裡鮮血都已經乾涸了,但腥味依舊大的讓人想吐,一顆看不清楚臉的人頭滾在角落裡。
時願握緊手心,按捺下心底發毛的恐懼,跟著男人走了一段路。
準備下一個陡坡時,她故意腳下一絆的從坡上滾下去後,一頭撞在了樹上。
時願閉上眼睛躺在地上裝暈,心跳卻猶如擂鼓。
「起來!別給我裝死!」
男人踢了她幾腳後沒有反應,手裡尖銳的刀尖刺進她的脖子,鮮紅的血瞬間冒了出來。
時願忍住疼,睫毛都沒動一下。
男人這下信了她是真暈。
他想要帶她一起走,就必須要把時願手上的繩子割斷。
就在他背起時願,準備去撿地上的殺豬刀時,時願抓住機會,突然抽出靴筒里的水果刀,朝著男人脖子就劃了下去!
男人背她的時候偏了一下頭,這一刀把他割的皮開肉綻,鮮血橫流!
時願被狠狠甩在地上後,水果刀掉在很遠的地方。
她立刻爬起倆去撿,卻被男人搶先上前一腳把水果刀踢到很遠的地方後,瘋狂的踢踹著她!
時願胸口就像著了火,嗓子眼裡都是血腥的味道,她的身體就像散架了一樣,動都動不了。
男人折回去拿那把殺豬刀,時願眼角瞥見了旁邊有根樹枝。
就在男人打算像殺林雅夢那樣,先砍下時願的手,在砍掉她的腳,把她活著分屍的時候——
時願抓起樹枝,用盡全力的插進了男人的眼睛裡!
就在男人痛得大吼時,裴冬率領的黑衣保鏢衝過來瞬間把他制服!
恍惚中,時願好像聽到有個聲音在叫她『願願』,他的聲音急促又惶恐,帶著心痛的呼喚,就像生怕失去此生的摯愛那般。
她努力的睜開眼,但她的頭暈的很厲害,整個人世界仿佛天旋地轉的,讓她再支撐不住的暈了過去。
薄霆梟脫了身上的外套裹住時願,快步準備下山時,迎面遇上了江遇白帶領的警隊。
看到身上的襯衫被血染紅的時願,盛晚星頓時就紅了眼圈!
她下山後遠遠的看到了河邊的警車,她就立馬跑過去求助,擔心他們找不到時願,錯過了救援的機會,她就帶著他們過來找!
「她該不會是……死了吧?」
「時願!」
江遇白一臉心痛的上前,薄霆梟卻抱著時願閃身道,
「她沒事。」
聽到她沒事,江遇白一顆緊提著的心才放下來,他必須留在這處理剩下的事,盛晚星被警員送回去前,她扭頭看了眼江遇白,小聲的喊了句,
「哥。」
背對著指揮警員的江遇白沒動,盛晚星又說了句,
「爸之前心梗進了次醫院,醫生說他的身體已經不適合繼續操心盛氏了。你有時間的話就回去看看爸爸吧,他一直很記掛著你。」
在警員把盛晚星送走後,江遇白暗暗握緊拳頭,眸色一片晦暗。
薄霆梟把時願帶回洛神莊園後,便脫了她的衣服,替她檢查了一下全身。
那個兇手心狠手辣的肢解了一個人,她流了那麼多血,他不知道她身上還有多少傷口,他必須要檢查一下。
時願脖子上的傷口很深,但幸好沒有割到大動脈,血也已經止住了。
薄霆梟把她的身體翻轉過來,想看看她背後有沒有受傷。
當看到時願背上那片斑駁猙獰,就像被烈火焚燒過的傷痕時,他瞬間僵在了原地。
這是什麼……
她身上怎麼會有這麼嚴重的傷?
她是什麼時候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