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願讓薄霆梟帶念念先去坐,便跟著學員匆匆離開了。
回到後台休息室,就看到楚溪的腿放在凳子上,雖然已經噴了活血化瘀的藥,腳踝卻腫的嚇人。
「我就是想練一下盤摔的動作,怕萬一上台出錯,沒想到一下子把腳給扭了。」
身邊的學員小聲的說道,
「楚溪可是我們這次演出的女主角,身上都是高難度的技術活,這副樣子肯定是上不了台了。團里除了師姐就是她跳的最好了,現在就算是臨時換角,師姐現在在外地進修也趕不回來啊!」
「誰說的?跳的比我和師姐都好的,還有一個人!」
楚溪突然眼前一亮的看向時願,身邊的幾個學員也紛紛贊同,
「對啊!時姐可以上啊!」
「以前時姐不方便露臉,但現在已經證明時姐當初是被冤枉的!時姐就可以上台了!」
時願皺起眉頭,當即就把這個提議給否了,
「不行,我嗓子唱不了。」
楚溪握緊拳頭,
「我跳不了的時姐替我跳,時姐唱不了的,我在後台配合時姐唱!這首《洛神》不管我在唱腔還是舞蹈方面,都是時姐一點點跟下來的,我和時姐的頻率是一樣的,所以一定能配合好!」
其他學員也紛紛說道,
「文化匯演每年都舉辦,咱們聆曲團位置的永遠是最偏最差的!每次演出也都是最後一個,說好聽是壓軸,誰不知道大家看到最後早就跑光了,最尷尬的就是去年……現場一個人都沒有,就只有一地的瓜子殼和打掃衛生的大媽!」
「別的團嘲笑我們聆曲團早就落寞了,求爺爺告奶奶的都招不起生來,現在僅剩的幾個學員也不過是在維持最後的臉面。聽說時姐當年就是靠這首《洛神》一曲封神的,我們相信時姐的能力,這次就讓別的劇團看看我們聆曲團的風采!」
看到大家一副熱血沸騰,早就想一雪前恥的樣子,時願遲疑了一下後同意了。
時願化好妝後,一絲不苟的檢查著鏡子裡的妝容頭飾。
楚溪一臉羨慕的道,
「時姐,你怎麼一點都不緊張呢?每次上台我都會緊張的不行。」
上次時願在北洲配合盛晚星演出的時候,她的確是緊張的。
因為當時要籌錢給念念動手術,她怕自己哪裡出差錯了,不但拿不到酬勞,還會連累到盛晚星。
而這次身上沒有了那麼多的壓力,只是一場單純的表演,她也就不緊張了。
馬上就要輪到他們時,楚溪偷偷去配音室準備了,而時願也跟聆曲團一起去往舞台。
正路經一間屋門半敞著的休息室時,就聽裡面傳出一道熟悉的聲音,
「本來我可以坐在外面的貴賓區,和爸爸一起看演出的。現在卻像只躲在陰溝里的老鼠一樣,哪也不能去的只能坐在休息室里。真是煩死了!」
時願透過門縫看過去,就見坐在輪椅中的陸淺歌,正在通過電視看前台的直播,時璟寒坐在她旁邊的沙發上,冷冷的道,
「你還想露臉?能不用蹲監獄,被判管制待在家裡已經不錯了。」
時願沉下眸光,一言不發的經過時,時璟寒聽到門外的腳步聲時,不由自主的朝著門口瞥了眼,當看到那個穿著粉色戲服,臉上畫著聆曲妝容的人一閃而過時,他恍惚的叫了一聲,
「時願?」
乍一聽到這個名字,陸淺歌眼神恨意滿滿的朝著門口看去,
「時願在哪?」
時璟寒皺了皺眉,
「剛才過去的一個穿戲服的演員,跟時願的感覺很像。」
陸淺歌盯著電視上正表演的節目,攥了攥手心,
「就算時願現在能在電視上露臉了,但她的嗓子早就已經毀了,根本沒法上台去唱聆曲了。總不能她在前面唱,別人在後面給她配音吧?就像演雙簧那樣?嗤!」
陸淺歌只是隨口說的,當聆曲團壓軸登場的時候,時璟寒盯著台中表演的人,驀地從沙發上站了起來!
「就是時願!但是這個聲音……不是她的!」
時璟寒很確定!
以前時願每次登台表演,他和大哥基本上每次都會去給她捧場。
就算時願以前沒啞的聲音,她的聲音清亮婉轉,比這個配音的不知道要好聽多少倍!
陸淺歌眼底划過一道冷暗,她立刻打了電話給前台看表演的時淮山,情緒激動的道,
「爸,台上那個女主角是時願!她現在是在假唱!這可是行業里的大忌!你就說接到了匿名舉報,這次必須不但要讓聆曲團把時願趕出去,還要把聆曲團這種騙人的劇團給取締了!
哼,到時候聆曲團肯定恨死把時願這個禍害招進團里了!
時願她就是只低賤的野雞!時願害得她差點進監獄,現在只能被管制在家裡!
她時願有什麼資格飛上樹梢嶄露頭角?
時璟寒開始是想要阻止陸淺歌的,但他最終沒有阻攔。
舞台上,時願隨著音樂輕舞動著,淡粉色的衣衫的她猶如一朵徐徐綻放的洛神玫瑰。
美得自然又靈動的,完全讓人挪不開眼。
楚溪的配音跟她的舞蹈配合得天衣無縫。
那些想要看聆曲團笑話的劇團,這會鴉雀無聲的根本笑不出來。
換做平時大家早就散了,但是全部結束後有高標晚餐,所以全場沒有一個人離開的。
本來只想著快點結束演出好去吃飯。
但最後這曲唯美動人的《洛神》,讓大家仿佛真的看到了美神降臨!
於筱竹感嘆道,
「果然是最後壓軸的節目,就是精彩啊!時願姐聆曲跳的那麼好,要是她能上去跳的話肯定更厲害!」
陸野一臉驕傲的挺了挺腰杆,
「那肯定的!我們家時願可是被成為『百年難得一遇的紅綾旦』呢!現在時願能露臉了,相信很快我就能在舞台上看到她了!」
想想陸野心裡就充滿了期待。
念念扭頭問陸野,
「可是舅舅,你有沒有覺得這個漂亮姐姐,很像我媽媽呀?」
陸野仔細瞅了眼,信心滿滿的道,
「念念是不是覺得,漂亮姐姐都像媽媽?是不是你媽,舅舅那還能認錯麼?」
念念看了眼空著的那張椅子,
「盛阿姨她不來了嗎?」
陸野皺眉,
「我把票給她的時候,她說會來。不過也可能臨時有事來不了了吧。」
薄霆梟墨眸深深凝著台上的人,薄唇帶著一絲淺笑。
剛才她一上台的時候,他就認出她了。
雖然她臉上畫著油彩妝容,但是熟悉一個人後,她的眼神,感覺和氣息只一眼就能分辨出來。
平時她的眼神是淡漠無光的,但當時願站在舞台上的時候,那雙堅定明亮的眸子,甚至讓台上的燈光都黯然下來。
想到之前聆曲團的人突然過來找時願,說出事了,現在時願代替女主角在台上跳舞,出來的聲音卻是專業聆曲的唱腔,薄霆梟便猜測著,肯定是那個女主角發生了什麼意外,她本人或者其他學員在給時願配音。
本來若是沒有人知道,那也不算什麼事,但是——
薄霆梟看到坐在不遠處的時淮山出去接了個電話後,一直沒有回來。
他轉身就看到時淮山在門口和幾個文化部的人,正指著舞台的方向低聲說著什麼,薄霆梟心頭微微一沉。
他預感時淮山應該是知道在台上表演的人是時願了。
至於怎麼知道的,他無從得知。
薄霆梟沉著臉的掏出手機,剛準備打電話給文化匯演的主辦方——
表演結束了!
在台下響起雷鳴般的掌聲時,幾個文化部的人面色嚴肅的朝著台上走去。
站在原地的時淮山背著手,面色冷冷的看著台上謝幕的時願。
要不是時願把當年陸淺歌誣陷她入獄的事,鬧得人盡皆知,他也不會因此丟盡顏面!
別說他養了她二十年,就算是陸淺歌這個親生女兒,也不能給他的仕途留下一絲污點!
既然今天這事是她自己做的,那就怨不得他處置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