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威小子的買票人數不多啊。寫到這裡我希望讀者記一下我們域名」製片人溫特勞布在一旁擔憂地看著售票處的人流。
羅納德和溫特勞布兩人一起,在洛杉磯的謝爾曼橡樹百貨四樓的電影院外,看著「龍威小子」首日放映的票房情況。這個羅納德拍了兩部電影的百貨商場,已經成為他看現場反應的標準採樣點。
溫特勞布的錢都花在現場營銷,和擴大放映規模上了,兩人商量以後,沒有再辦無關緊要的首映式。反正這部電影沒有什麼明星, 吸引來記者也很難上頭條。
「捉鬼敢死隊」,「小魔怪」,和「魔宮奇兵」,還是最熱門的三部電影。羅納德在旁邊暗暗計數,大概看這三部電影的人數打平。而選擇看「龍威小子」的人數,差不多只有它們的一半。
「沒事, 我早說過了,電影的首日票房看營銷,之後的就看口碑了。」羅納德在旁邊, 給溫特勞布和自己打氣。
「你說的沒錯,我們的口碑要更好,比……」溫特勞布想說自己的電影比那三部還好,想想又有點自欺欺人,所以吞下了沒說。
今年暑期檔非常奇怪,出了「捉鬼敢死隊」,和「小魔怪」兩部超級黑馬。人家之所以能夠在票房大戰里跑出來,也是因為口碑好的緣故,否則他們就不該叫黑馬了。自己要用口碑打敗他們,還真是沒有信心。
特別是「捉鬼敢死隊」,上映的第二周單館平均票房沒有下降,反而上漲,放映院線也被馬上追加了兩百家,到了一千五百家。誰都知道,這是超級大黑馬的架勢。
溫特勞布很想說, 他倆在臆想著「龍威小子」能在三部大作的夾擊下拿到好成績是自欺欺人, 只要能夠拿一個不錯的成績就能交代了。
不過看到羅納德這麼自信,他也憋住,不把壞的判斷說出口。畢竟他自己是第一次真正地做製片人。
電影馬上開場,溫特勞布喝完了手中的百事可樂,把杯子扔進垃圾箱。他給羅納德使個眼色,兩人閉口不談票房預測,一起進了放映廳。
電影開始播放,因為是劇情片的緣故,觀眾都沉浸在情節里,沒有人發出像「霹靂舞」放映的時候那樣的驚呼。
丹尼爾和母親一起,從新澤西開始,一路開車到了洛杉磯。他們住進了公寓,和宮城師傅打了個照面,讓他來修理水龍頭。
觀眾還是沒有發聲,溫特勞布不知道他們是看得入神,還是對劇情不感興趣。他有點緊張,開始握緊雙手,四處張望。
丹尼爾在海灘上見到了美麗的阿麗,兩人一見鍾情, 阿麗主動地讓丹尼爾教他踢足球。
然後是阿麗的前男友強尼教訓了丹尼爾,丹尼爾在公寓裡自己練起了空手道想報仇, 宮城師傅看到了以後不置可否。
萬聖節的那一天,丹尼爾打扮成淋浴圈去參加化妝舞會,阿麗心有靈犀地認出了他,兩人在淋浴簾里相擁。
沒有聽到自己預期中觀眾的反應,溫特勞布的雙手已經用力地有些發白。他忍不住了,拿起了作為旁邊放的飲料喝了起來。
「嗨,傑里,那是我的可樂。」羅納德也去拿飲料,拿了一個空,不由抱怨起來。
前面的觀眾回頭怒視,嫌他倆太吵。
「抱歉」,羅納德一個眼色,兩人悄悄地從座位上溜出來,到了門口的休息大廳。
「你太緊張了,傑里。」羅納德去賣零食的櫃檯買了一包香菸,抽出一支給溫特勞布遞上,然後用一次性塑料打火機給他點好,自己也拿了一支抽起來。
「我在裡面,心臟都要跳出來了,為什麼觀眾沒有反應?」
溫特勞布抽著平時不屑一顧的廉價香菸,重重地吐出一大口。
「他們看得太入神了,我覺得是個好現象,表明電影的情節牽動著他們的好奇心。你沒看見那個觀眾被我們打擾以後,投來的厭惡眼神嗎?」
羅納德也吐出一口煙。他平時從來不抽,只有寫劇本的時候為了緩解壓力才吸。
「你說的對」,溫特勞布匆匆把香菸抽完,去了櫃檯那裡買了兩包巧克力豆,分一包給羅納德。
「別擔心了,反正現在修改拷貝也來不及了。」羅納德開了個玩笑。
「哎!」
很明顯,玩笑開得場合不對,這一下溫特勞布更愁了。
「我們是不是失敗了?」他突然開口問。
「這從何說起呢?」羅納德打開包裝,吃了兩粒巧克力。
「不,這不是你的錯,我並不是在抱怨你。」溫特勞布緊張地撕扯著MM巧克力的包裝,「這是哥倫比亞安排上映時間的錯誤。」
「他們也不知道捉鬼敢死隊和小魔怪能這麼火吧,我們已經儘量避開了魔宮奇兵和星際旅行」,羅納德勸到,其實最慘的是「熱街小子」,他們的票房才是被重重打擊的對象。預計三周就要被下線了。
「哎……」,溫特勞布有點聽不進羅納德的勸,他已經徹底陷入了自我否定的循環。
「也許我們在無用的情節上花了太多時間。我們會不會故事的節奏太慢了?」
「沒這回事,我看觀眾看得很投入,你沒發現,我們出來這麼長時間,放『龍威小子』的四號廳,還沒人出來上洗手間嗎?」
「對……這是個好現象。」溫特勞布稍稍放鬆了些。
「這個,這兩個觀眾是不是四號廳出來的?他們要去上廁所了。」話音未落,溫特勞布指著一對年輕的情侶,兩人快步走向洗手間。
「完了,他們出來上廁所了。」溫特勞布手顫抖地把香菸遞到嘴裡,用力的抽的菸頭發出亮紅色的光芒。
「沒關係,人數不多,而且他們都和急不可待的要回去。」羅納德解釋。那個男孩等到了女孩,拉起手匆匆地往裡走去。
看到對方這麼緊張,羅納德領著溫特勞布去了對面的批薩店,對身穿紅白箭條衫的店員點了兩杯可樂和一份小號披薩,以及一捅雞翅。
「先吃點,別緊張,我覺得觀眾的反應是非常正面的。」
「就因為很少人上洗手間?」溫特勞布又拿起百事可樂大口喝了起來。
「是的,我一般都用這個來衡量劇情對觀眾的吸引力,很顯然他們都不願意錯過任何一段情節。」
「謝謝」,羅納德從女侍者手裡接過雞翅,自己吃了起來。
「也許應該聽哥倫比亞的,把那宮城老師回憶四四二步兵團的情節剪了,這樣就能壓縮掉三十分鐘,讓電影院可以多排一場。」
羅納德被溫特勞布打敗了,這個人在賭桌上等待翻底牌的時候,非常的嘮叨。
其實沒有這麼糟糕吧。他心想,就算和三大強片打擂台,自己也是有信心可以脫穎而出的。
羅納德不說話,又遞了一支香菸溫特勞布。
「我可能是太緊張了,我們還沒有輸呢。」溫特勞布終於被香菸堵住了嘴,接過披薩,也開始大嚼起來。
「你說我們最後能拿到多少票房?上映按照六到八周,平均算四百萬,有可能破三千萬嗎?」溫特勞布又開始擔憂。
不過這次他的擔憂到不是亂來,首周上映票房一般來說是最高的,按照今天的上座率和宣傳,大約也就在五百萬的水平,然後每周遞減,上映六到八周,已經是行業平均水平偏上了。
「就像我說的,電影的開畫決定第一天的票房,之後就要看口碑了。」羅納德敲了敲桌子,他也不是很確定,「我想我們應該能在影院裡呆上超過八周的。」
溫特勞布也知道再問下去就是對羅納德不尊重了,兩人默默相對,無聲地吃著披薩。
「你太太簡和蘇珊相處的怎麼樣?」羅納德打破了沉默,他對溫特勞布能夠一妻一妾地生活感到非常好奇和佩服。
「我現在過得是一種分身的生活,簡雖然讓蘇珊在節日上家裡去,但是平時她倆還是不說話,我只能兩頭兼顧,自己辛苦。」
溫特勞布搖搖頭,「誰讓我愛上了她們兩個呢,羅納德,你以後千萬不要重蹈我的覆轍。」
兩人在披薩店坐了很久,溫特勞布一直不敢回去看觀眾的真實反應,只能在這裡等待。
「嗷嗷……」對面的影院傳來了一陣隱約的叫聲。
「是哪裡?是我們的四號廳嗎?」溫特勞布刷的一聲站了起來,雙手扶著欄杆向對面張望。他的喜悅溢於言表,頭已經從欄杆旁邊探出去。
「好象是」,羅納德也站了起來,他抬腕看了看新買的電子表,數字顯示,這一場「龍威小子」已經放了一小時五十五分鐘了。
「可能是最後那一腳鶴踢。」羅納德猜測。
「走,我們去看看」,溫特勞布匆匆掏出一把鈔票,放在桌子上。拉著羅納德就沿著走道跑到了對面的放映廳門口,等著觀眾散場。
在喬·埃斯波西多「你是最棒的」的結尾音樂中,觀眾開始三三兩兩地走了出來。
開頭的幾個年輕人,開始邊走路邊開始比劃電影裡的空手道動作。
「嚯,呀!」一個穿著T恤的男孩抬手就是一記「刷牆式」,打向同伴。
「掃堂腿!」另一個年輕人不甘示弱,蹲下回了一腳眼鏡蛇道場的卑鄙招式,「準備裹屍袋吧!」
「都是電影裡的台詞,都是電影裡的台詞」,溫特勞布激動了,他緊緊抓住羅納德的袖子晃了起來。
「空手道在這裡,不在腰帶上」,另一個年齡稍大的開始學著宮城師傅的台詞,教訓起兩個同伴來。
「打蠟式!地板式!」兩人不服氣,圍著他打鬧起來。
羅納德也重重地出了一口氣,看來效果確實不錯,年輕人也喜歡看。
「阿舅,阿舅!」
一個聲音在身後開始怪叫,羅納德回頭一看。是一個西裝革履,辦公室高級白領模樣的男子,戴著一副金絲邊眼鏡。
他單腳獨立,然後開始模仿起丹尼爾最後打敗強尼的絕招「鶴踢。」
「阿舅」,他不知道怎麼用力,拙劣地模仿著,但是還是樂此不疲。
「我們得救了。」羅納德拉了拉溫特勞布,把這個白領指給他看。
「你說什麼?」
「我說我們的票房有保證了」,羅納德指指那個一路顛著過去的白領。旁邊還有好幾個人在和他一起,模仿鶴踢。
「為什麼?」溫特勞布茫然無知地看著他們。
羅納德微微一笑,這可不是電影的目標客戶,而是那些原來極講究衣著和風度的高級白領。
連這種觀眾,都開始模仿起鶴踢,那說明整個故事非常令人信服,不光是青少年,連成年人都會被感動,想起當年在高中里的往事吧?
不像「霹靂舞」,那是劃時代的舞蹈,誰也沒看過,觀眾的瘋狂多數是由那種舞蹈帶來的。
像「龍威小子」這樣的武術電影,觀眾已經看過很多了。
從最早的布魯斯·李的「龍爭虎鬥」開始,這些年一直有武術電影在不斷上映。觀眾看過比這「鶴踢」精彩的多的打鬥。
這次他們對這個動作的瘋狂,明顯不是出於對武術動作本身的讚嘆,而是故事確確實實地打動了他們。
「我覺得伱的票房目標還可以往上大大地提升一檔,我們不會失敗了。」
【請記住我們的域名 ,如果喜歡本站請分享到Facebook臉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