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廉姆·莫里斯的資深經紀人埃德·利馬托還是老樣子,喜歡用大家庭來比喻他和客戶之間的關係。
「尼克是我的孩子,他是個非常敬業的演員,我很看好他,雖然CAA利用弗朗西斯·科波拉急於減輕財務壓力的心理簽下了他,但是義大利裔的心還是在一起的。」
「別廢話了,尼克來演我的電影,多少錢?」羅納德懶得和利馬托兜圈子,他把義大利人辦公桌上的雪茄拿了一根,往天上一丟,再接住。
「嗨,這可是古巴貨,你這個小壞蛋。」
羅納德也把雪茄往他懷裡一丟,「開個價吧,我給他主角的戲份,雖然不算太多。」
「這樣,五萬美元片酬……」
羅納德轉身作勢要走,這個價格遠遠超過了尼古拉斯·凱奇的身價,而且比最低工資高太多了。
「別這樣,羅納德。我們是老相識了。」利馬托一把拉住羅納德的手。
「這價格我不是亂開的,本來米歇爾·菲佛要和尼克一起演『山谷女孩』的。不過在我的不懈推薦下,她被布萊恩·德·帕爾馬挑中,和艾爾·帕西諾演『疤面煞星』,他們給了菲佛這個數。」
利馬托作出一個「十」的手勢。
「你搞什麼?那是環球兩千萬的大項目,我這是小成本。一口價兩星期五千美元,你不願意就算了。」
羅納德作出生氣的樣子,布萊恩·德·帕爾馬放棄「閃電舞」,去拍的環球大製作「疤面煞星」,和自己的小成本剝削片能一樣嗎?
「一萬?好好……」,利馬托提了一個不太高的價格,凱奇現在還沒有能夠證明自己的作品,也沒有參與大製作,「不過尼克在你拍攝期間,去參加新片的試鏡的話,你得放人。」
「這好商量。不過我這是小製作,試鏡不要超過一天。」
談好尼古拉斯·凱奇參演的口頭協議,羅納德繼續找錢的旅程。
……
「Sly,Sly……」
羅納德進了CAA的辦公室,就聽到合伙人之一的羅恩·梅耶在前台打電話, 他穿著夏威夷襯衫, 戴著墨鏡, 一副熱帶度假的打扮,還拎著一隻大包。
「梅耶先生是怎麼了?」羅納德問辦公室里的尼西塔。
「史泰龍」,尼西塔用一根手指對著自己的腦門指了兩下, 「他不願意演喜劇,拒絕了『比弗利警探』那個奧維茨和梅耶都看好的項目。梅耶要去夏威夷, 想說服他接下這部電影。」
「喜劇和動作片融合?」羅納德在辦公桌前坐了下來。
「是的, Sly說他不喜歡破壞自己的硬漢形象。你知道的, 明星總是對銀幕形象看得很重要。」
「硬漢加上幽默感,好像也挺好啊?」羅納德想了想, 現任大統領就有點這個派頭,他過去也演過西部片的硬漢,而且幽默感極佳, 最近在電視上老說蘇維爾聯盟的笑話, 民眾支持率很高。
「但他是洛奇, 和蘭博。」尼西塔做了兩下拳擊的姿勢。
「也是, 他的角色都是不苟言笑的。」
羅納德聊完史泰龍的事情,伸出雙手在身前搓了搓, 「這次的劇本能給多少錢?」
「十萬美元。劇本其實已經寫過兩稿,但是RSO唱片公司的老闆羅伯特·斯特伍德先生還是不滿意。他想起你給他寫的『油脂』續集,這次是他點名, 要你修改『周末夜狂熱』的續集劇本。」
「很好啊,我就快湊齊拍攝『彗星之夜』的預算了。」
羅納德拿過「周末夜狂熱(Saturday Night Fever)」續集的劇本, 打開看了起來。
事情還要從這部大賣的歌舞片的男主角約翰·屈伏塔說起。
屈伏塔自從主演了「周末夜狂熱」,和「油脂」兩部歌舞片, 成為新任好萊塢舞王之後,本來有大把的歌舞片等著他去演。
不過屈伏塔不想重複自己的銀幕形象, 他想朝著一名真正的演員的方向轉型,婉拒了所有的歌舞片。
經過成功的愛情片「都市牛郎「以後,他又接拍了布萊恩·德·帕爾馬導演的驚悚片凶線(Blow Out)。但是這次和南希·艾倫合演的新類型片票房大失敗,讓他一度找不到請他參演的好劇本。
眼看一年多過去,沒有一部適合的電影,約翰·屈伏塔不得不重回歌舞片,希望借出道作「周末夜狂熱」的續集重整旗鼓, 再次向好萊塢一線男明星進發。
好萊塢經常把這種意在扶植男女主角成名的大製作電影,稱作「投石車」。一個演員,經過「投石車」電影的發射,一下子跨越過同檔次的演員, 到達明星的地位。
續集的劇本,名字和原作一樣,使用的是Bee Gees樂隊的歌曲名字,叫做「龍飛鳳舞(Staying Alive )」。
其實這個續集,在一九七七年原作「周末夜狂熱」上映熱賣的第二天就開始撰寫了。
在原作中從布魯克林義大利區的貧民家庭走出來的托尼·馬內羅,來到了曼哈頓,試圖在百老匯的音樂劇里找到一片天地。
但是由於他的背景,和缺少正規的音樂舞蹈訓練,在曼哈頓蹉跎多時,也沒有找到什麼合適的角色。最後在一家健身中心當上了教練。
屈伏塔對續集一直是歡迎的態度,但是他不喜歡這種偏向現實主義的劇本。他希望馬內羅憑藉自己的天賦,成功的被音樂劇選中,在百老匯取得成功。
RSO唱片公司的斯特伍德,和派拉蒙的行政製片人,花了很多時間想說服屈伏塔接受這樣一個現實主義的結局。因為原作成功的原因,被影評人歸於非常現實地對布魯克林義大利裔生活的描寫。
本來一直僵持的局面,在屈伏塔遭受演藝生涯的重大失敗以後,又出現了轉機。
「所以斯特伍德先生的要求是什麼?」羅納德看了看劇本,最後應該給主角馬內羅一個什麼樣的結局呢?
「比原來更樂觀,但是不能放棄現實主義,和現實相距很大,這樣就離原作的精神太遠,恐怕為了看續集的觀眾會感到失望。」
「我能和約翰·屈伏塔見一面嗎?」羅納德提出了要求。
他沒見過屈伏塔真人,光憑劇本的話,怕自己夢不到電影,於是提出見主演一面。
「這沒問題啊,屈伏塔對電影有很多自己的設想,你正好和他聊聊。」
約翰·屈伏塔也是CAA的客戶,會面被安排到了一家西好萊塢高檔的健身房裡進行。
屈伏塔戴著髮帶,穿著寬鬆的T恤衫,正在舉槓鈴。他正在努力恢復身材。他很清楚,有很大一部分觀眾,特別是女性觀眾,是來看他的性感身材跳起熱辣舞蹈的。
六年過去,他需要更多的努力,才能恢復當年那個精壯的身材。
「屈伏塔先生,你好。」羅納德站在一旁,看他在教練的幫助下做著深蹲。
「叫我……嗯……約翰……嗯」屈伏塔放下槓鈴,拿過毛巾擦了擦汗。
「你就是羅納德?我很喜歡你寫的『油脂續集』的劇本,可惜他們沒有堅持你的劇本,否則我會在裡面客串的,這樣我們早就能夠合作了。」
屈伏塔和銀幕海報上沒有什麼差別,濃密的頭髮,湛藍的眼睛,下巴上有一個一個小凹坑,很多阿美利加女性很喜歡這種下巴,認為是性感和男子漢氣的標誌。
「約翰,你想像當中馬內羅的結局是怎樣的?」
「羅納德,你看,馬內羅是多麼的有天賦。」屈伏塔一指牆上貼的「周末夜狂熱」那副著名的海報。
穿著白色西裝的屈伏塔,一手斜著指向天空,一手指著地面。屈伏塔把他貼在健身房裡,激勵自己鍛鍊。這個動作也被很多舞者模仿。
「為什麼這樣的舞蹈天賦,不能被百老匯的製作人看中,去擔任一個音樂劇的主演呢?我不明白,他們老說這樣不夠現實,我不理解有什麼不現實的。」
「我想他們的意思可能是,原作充滿了一個小人物在布魯克林出人頭地需要經歷的掙扎吧?」羅納德想了想,說道,「馬內羅考不上大學,如果不是舞蹈天賦,他很有可能會在修車廠里找一份工作。」
「是的,羅納德,是的。義大利裔很多人高中畢業就開始混。但是馬內羅的天賦,足以支持他找到一份百老匯的工作。」
「好像你自己出道也沒這麼順利吧。」羅納德腹誹道。經紀人和他說過,屈伏塔是搭上了黛安娜·海蘭,一位年紀比他大十八歲的女演員,才能拿到百老匯翻拍劇,「油脂」的主角。
他在百老匯也演過「油脂」,那是不過是一個伴舞。
對了,伴舞。
羅納德開口道,「約翰,我覺得馬內羅除了天賦,自身的奮鬥也是很重要的。你不覺得應該給他的努力奮鬥以回報嗎?不如讓他被百老匯製作人看中,先擔任新音樂劇的伴舞怎麼樣?」
「伴舞?」
「對啊,這樣我們到了第三部,還有故事可以講。馬內羅從伴舞爬到主演的位置。」
「我喜歡你的主意,羅納德。」屈伏塔想了想,露出了笑容,看來他有點滿意,「就像洛奇一樣,哈?奮鬥,擊敗一個又一個對手,取得成功!」
屈伏塔對著空氣揮了兩下組合拳。
「我們給馬內羅一段愛情生活怎麼樣?一個和他一起奮鬥的舞蹈者,最後兩人在音樂劇中都拿到了角色?」
「你想的很棒。」屈伏塔點點頭,原作扮演女主角史蒂芬妮的演員,今年已經三十七歲了,在鏡頭裡和他不再般配。馬內羅需要一個新女朋友。
得到屈伏塔的首肯,羅納德興沖沖的回公寓。跟著簡·方達健身錄像帶做了一會瑜伽動作,然後洗了一個熱水澡,早早的上床睡覺。
「啊……」
羅納德看到床邊的鬧鐘,已經指向第二天早上六點,什麼也沒夢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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