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受到第一修正案保護的……我們也不知道會這樣……」傑瑞·布魯克海默回了羅納德的電話。
戲仿惡搞,其實和侵權的邊界有點模糊。這部「反斗神鷹」,到底是抄襲了「壯志凌雲」的主幹,還是以一種嘲諷的心態二次創作,其實也存在著爭議。
電影的導演是吉姆·亞伯拉罕斯,其實也和羅納德見過面。他就是扎克兄弟的搭檔,在「空前絕後滿天飛」里破例三個人共同署名導演。扎克兄弟倆已經不想導演這種惡搞這次擔任導演,這次是吉姆·亞伯拉罕斯單人挑大樑。
版權法規定,如果是對原作進行評論,批評,或者嘲諷,那麼就屬於「公平使用」的範疇,不屬於抄襲,可以不經過原版權持有人的許可。
「但是他們可是抄襲了壯志凌雲的內核,飛行員在訓練基地之間的激烈競爭,和女教官的感情,和最後的高潮部分……」羅納德雖然也知道這事確實很難判違法,但是自己的得意之作被人這樣惡搞總還是有些脾氣。
「我說,老兄,好萊塢沒有一個人會為你作證的。電影的編劇和導演,這麼專業的知識,法官要傳召專家證人,誰會冒著得罪所有喜劇演員群體的風險,來給你作證?」布魯克海默也想過起訴,不過所有的路都被封死了。
「我記得公平原則,需要保證不對原作的市場價值造成損害。這樣的惡搞,不是會影響壯志凌雲錄像帶的銷售嗎?」羅納德又按照一張傳真紙上的內容提示,換了個角度提出另一種訴訟方式。
這是林賽·多爾律師從紐約給他發過來的小抄。
「哎,我和你想得一樣,結果律師去取證的時候,發現壯志凌雲本周的租賃率和銷售還有小幅度的上漲。很多人沒看過壯志凌雲,聽說反斗神鷹是惡搞它的,還想借來看看……」
「Shxt!」雖然羅納德還能每季度收到壯志凌雲給他的錄像帶剩餘分紅的支票,但是最主要還是自己那種尷尬的情緒難以排解。
……
更加讓羅納德尷尬的事情,還在後面。
到了星期一,周末的票房統計出來了。羅納德的「其他人的錢」,在哈佛教授的加持下,衝到了七百八十萬。單館四千美元以上的票房,在這種題材略帶深度的戲劇里,算是非常棒的。
「終結者2」的票房,繼續每周百分之二十的跌幅,收報七百六十萬,正好被羅納德的新片超過。
但是票房頭名,還是那部惡搞的「反斗神鷹」,堪堪過了八百萬,還在羅納德的上面。
「哎,怎麼會被這樣一部電影打敗?」羅納德在家裡開起了燒烤會。邀請了卡梅隆和琳達·漢密爾頓一起來。他在卡梅隆面前,也就不假裝高興了。首周末的成績,沒有打過別人的次周,弄得臉上不太好看,所以唉聲嘆氣的。
「別說你了,我的終結者2耗資這麼高,現在也被他頂下了第一……」
反斗神鷹的總投資才兩千萬出頭,在惡搞片裡當然是非常的高昂了,但是和正經的電影比起來,還是中小製作而已。
他們沒有美軍的幫助,所以找來的是「福蘭德納特」戰鬥機。航母的飛行甲板則是在沙漠裡的一個懸崖上搭建的。
但是就這樣因陋就簡,拍出的成果居然讓觀眾笑得前仰後合。這種粗糙的效果,正好和這種惡搞喜劇片的氛圍很搭配。
說實話,看到票房成績,和拍攝的那種簡陋程度,羅納德都起了心思,是不是也要白日夢來跟風拍攝這種電影,與其讓你們惡搞我來賺錢,不如我自己惡搞我自己好了。
不過想起自己的商業片地位,讓自己的公司出品這種靠著碰瓷別人的電影來賺錢的作品,實在是拉不下這個臉。
「你這電影怎麼也是R級了?」卡梅隆有一事不理解,問羅納德道。
「粗口和談論男女關係……」羅納德喝了口啤酒,吃了點烤肉,淡淡地說道。
「這不能剪輯一下嗎?」卡梅隆更加疑惑,這樣的一部商業主題的喜劇電影,其實並非那種靠著言語和感官來刺激觀眾的剝削片,相反裡面的笑料還有點高級。
「重新剪輯的話,需要補拍關鍵的轉換情節,幾位主演都騰不出檔期,再加上要推遲到十月份淡季的話,可能票房更加糟糕,我就沒有再次申訴了……」
「哼……」卡梅隆也想把自己的終結者變成PG-13,不過也只能想想,這樣的暴力美學的電影,如果變成PG-13……「是不是MPAA刁難你了?」
「說不上……」羅納德不願意深談,裡面牽涉到很多利益的衝突和交換,這次是有人要存心給他一點難過。
不過這算是次要的問題,羅納德沒有過多的糾纏。「其他人的錢」,說實話也不會因為從PG-13降低評級到R級,就失去多少青少年觀眾。他們本來也看不懂這麼複雜的情節。
「你的製作公司儘快成立起來,這樣就可以變成製作人協會的一份子,等下次MPAA改選的時候,我們爭取合力謀取一個董事席位。」
MPAA的評級,是由一些匿名的父母來審議的。作為MPAA的正式成員的幾家電影廠,當然有很多內部操作的餘地。而一些中小型製片商,只能任人宰割。
除了傳統的好萊塢七大(聯藝在破產後除名),今年還有大使影業,獵戶座影業,和德勞倫蒂斯影業,影路影業等幾家中型製片商。這些影業在股災和升息以後,遭遇了重大打擊,紛紛走上了破產關停的道路。
如果MPAA都被掌握髮行渠道的大製片廠把持,那麼中小製片商的生意就更難做了。分級制度是發行制度的重要關鍵,很多地方有發行權的大公司可以穩穩的用分級來拿捏你。
所以,引入新的,代表中小製片商利益的新MPAA成員,在這兩年的呼聲很高。在下一次改選的時候,很多中小製片商都想擠進去,或者聯合起來組成一個聯盟參加進去。
羅納德也在計劃這件事情,正好卡梅隆自己也要組建自己的製作公司。前妻蓋爾·赫德離開以後,他就主要是以打工導演的身份來工作。
這次「終結者2」的成功,讓他又可以組建自己的團隊來參與今後電影的拍攝工作。
「這次要吸取教訓,我們以後都多拍PG-13以上的電影,現在拍電影只能找最大公約數,而不能找符合少數觀眾口味的電影。」羅納德總結了一下。
「還得有家庭,夫妻,情侶,子女這種情節……」卡梅隆補充。多往合家歡類型努力吧,那裡的票房潛力最大。
「最好還是符合全球人的共同價值觀的……」
……
好在到了第二周,反斗神鷹這種惡搞片的後勁不足,下跌了百分之二十六,跌到了六百萬出頭,讓觀影人數異常穩定的「其他人的錢」以六百二十萬登頂成功,反超了它,暫時坐上了票房榜的頭名。
在這個暑期檔即將結束的淡季,這個成績已經夠「其他人的錢」至少拿到一周的票房榜冠軍,維持了羅納德一貫的記錄。
「你第一次來我的節目,已經過去多久了?」著名的影評節目主持人,芭比·懷甘特這次破例,特地跑到了羅納德的家裡,來採訪戴安·蓮恩。
如果NBC五頻道的資深觀眾細心的話,就會發現這次的採訪,兩位採訪人和被採訪人坐的沙發,和房間裡的家具,都比通常的酒店要昂貴和有品位的多,還有一些中式木質家具,很有特點。
「哦,我記得是鬥魚吧?我和馬特·狄龍和尼古拉斯·凱奇一起去的……」戴安穿了一件淡黃色的襯衫,頭髮飄在腦後,和當年上節目那種小姑娘的打扮差距有點大。
「後來還有棉花俱樂部……」芭比·懷甘特還拿出兩張當時的合照給戴安看。
「對,都是科波拉的項目。哈哈哈……我當時怎麼那麼胖……」戴安哈哈大笑,當年上了兩次節目,結果票房都遭遇大失敗,直接跌出了好萊塢女星的行列。
「當時的你和現在的你,我不得不說我很感慨,那時候你還是小姑娘,瞧瞧現在,你已經為人妻為人母了……」
「啊,是的,很多改變……」戴安現在整個人沒有什麼不安全感,相比當年那種渾身緊張的樣子,整個人放鬆了很多。
「我聽說,你和你的丈夫,也就是導演羅納德·李,當年是在科波拉的劇組合作過?」芭比·懷甘特拿出了精心準備的問題,這次來採訪,她也是想要收視率有一個突破。
「哈,你還真的準備充分……」戴安露了一個笑容。
「我做了我的家庭作業的,那時候你對他的印象如何?」
「我那時候對他有暗戀囉……」
「你暗戀他嗎?為什麼?」
「長的帥啊,哈哈哈哈……」
「他給你印象最深的是什麼?」
「桌球打得好,他把劇組裡所有的男演員都打敗了……」
「言歸正傳,你覺得,相比科波拉導演,羅納德導演你的時候,有什麼區別嗎?」芭比·懷甘特這次受到了羅納德的大力贊助,給她在達拉斯的節目,拉來了可口可樂的贊助,這次肯定要大力回報一下他們夫婦。所以問題最終還是要往戴安的演技上面引。
「專業上來說的話,嗯,科波拉導演更有現場天賦,他很能在現場發現你的表演可以有哪些可能性,然後讓你再來一遍。
羅尼是更偏向演員的導演,他會創造好機會,讓演員能夠免除任何的顧慮,充分的發揮自己,嗯,還有就是,他通常不會拍很多條。」
「啊,我上次採訪雪兒的時候,她也這麼說。是不是和羅納德一起工作,壓力會比較小?」
「是的,我們,我是指兩位男主角派克先生和湯姆,他們都覺得拍攝的團隊很有愛,是一次愉快的經歷。」
「你認為,你這個角色凱特的表演難點在哪裡呢?」
「首先凱特是一個華爾街律師,要兼具專業性,我花了好幾周時間和紐約的真正的女律師一起工作,學習她們的說話習慣和穿著。同時她也是一個美麗的女人,我要在這兩者裡面找平衡……
至於表演方面,因為我很有幸和兩位非常偉大的男演員合作,所以演的是非常的過癮……」
「謝謝,戴安……」芭比·懷甘特笑著結束了採訪,該說到的地方都說到了,這次羅納德為他老婆,可是下了很大的本錢,要追求一個奧斯卡提名。反正你們出錢我就配合,達拉斯不是一個非常商業發達的城市,有了羅納德拉來的贊助,對她的節目影響力可謂是巨大的提升。
「我找羅納德來和你聊聊,哈哈,你可以從他那裡聽聽他的說法……」戴安站起來要去叫羅納德。
「哎,幸福的女人,總會表現的很蠢……」芭比·懷甘特笑著制止了她,表示羅納德貴人事忙,自己等等就可以了。還要什麼說法,這採訪我就是遵從你丈夫的意思,給你抬高你的演技評價的……」
戴安過意不去,還是去羅納德的書房探看。他正在裡面和前任助理楊燕子一起聊華語片的事情。
「這下可有意思了,居然內地選送的奧斯卡最佳外語片也是我的熟人演的……」
去年Yimou Zhang導演的「菊豆」就是很有可能獲得最佳外語片的。但是因為Yimou因為有些原因沒有來,所以錯過了好機會。這次他的新片「大紅燈籠高高掛」就學聰明了,是通過香江的公司選送的,占據的是香江的名額。
但是沒想到的是,這次內地選送的,居然是趙麗蓉老太太主演的「過年」。
「你覺得哪部電影的獲獎可能大?」羅納德問楊燕子。
「如果按照電影反應民族性來說,無疑是過年。這電影是一個巨大的矛盾和反諷,過年本來是團圓的日子,就像我們的聖誕節。但是反而把所有的家庭矛盾都暴露了出來。
不過這種電影的內核太過深刻,我懷疑別說普通的阿美利加觀眾,連評委能夠看明白的也不多。」
「那你的意思就是Yimou的電影了?」羅納德聽出了言外之意。
「是的,父權的壓迫,和女性悲劇,這是全世界都共通的主題,再說Yimou的電影色彩濃烈,風格強烈……」
「哈哈,那就這樣,我們把公關資源都放在這部上,爭取獲得提名。」羅納德聽明白了楊燕子的意思,「如果獲獎,那么正好在我們的華語院線全面推出……
「親愛的,芭比·懷甘特……」戴安見羅納德好像忙完了,馬上進來插話。
「啊,Honey,我馬上就來。」羅納德起身和楊燕子交代了一下。
「芭比·懷甘特還是那樣,不過我這次的表現比以前強不少。」戴安強烈地感覺到,這次採訪她的表現很鬆弛,肯定也很上鏡。
「這只是一個開始,你還有很多場採訪要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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