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後,陸離從裡面走了出來,面露尷尬道:「抱歉,久了一些。🐨🍟 ➅❾ş𝔥Ữⓧ.C𝓞𝕞 🐤🐼」
常太安愕然了一下,隨即搖頭:「不妨事的,是弟子打擾祖師伯清修了。」
陸離嘆了口氣:「說實在的,你這稱呼真是讓我有些汗顏,要不......你我還是以兄弟相稱吧?」
常太安搖頭,認真道:「我天機一脈人煙稀少,不像其他宗門那般派系複雜,傳承自上而下一脈相承,輩分尊卑清晰明了,不可逾越。祖師既與您兄弟相稱,那我等身為弟子的自然不能逾越,否則便是大逆不道,欺師忘祖之大罪。」
聽常太安這麼說,陸離擺擺手,「罷了,隨你去吧。你來找我,應該是已經下完一局了吧?可是有什麼問題要問我的嗎。」
「祖師伯跟我來。」
常太安轉身出門,朝院外走去。
陸離跟隨著常太安來到桃樹下,看著棋布上零零星星的一些棋子,皺了皺眉頭,但並不開口說話。
常太安指著桌面說道:「祖師伯,白子輸了。」
「那又如何呢?」陸離不明所以。
「弟子的心結便在此處。」
「初落第一子時,我覺得自己是黑子。」
「但下著下著,我又覺得自己是白子。」
「而當黑子開始落下風時,我又覺得自己是黑子,於是不斷的在黑子上布局。」
「來來回回,往往復復,最後,我也分不清自己是白子還是黑子,直到最後一局終了,白子落敗時,我便又覺得,自己是白子了...」
常太安眉心緊縮,心中抑制不住的煩悶。
他記得師傅讓自己先靜心參悟道理,再回來下棋,但他卻終日被棋局牽腸掛懷,根本無法安靜下來參悟其中道理。
而且每每想要靜心修煉時,腦海中便會響起一個聲音:「再來一盤,再來一盤......」
讓他煩不勝煩。
陸離聞言,目光在桌面和常太安身上來回移動幾次,皺了皺眉頭道:「你的意思是,你自己跟自己下棋。然後,一局終了,不管黑子勝還是白子勝,都覺得是自己輸了對吧?」
「正是。」常太安點頭。
「呵!你莫不是鑽牛角尖裡面去了吧?」陸離神色古怪道。
「啊?還請祖師伯指點。」常太安頓時期盼道。
「這還用指點嗎,自己跟自己下棋,哪有什麼勝敗可言,無論哪一方輸贏,不都是出自你自己的想法嗎。」
「你既然知道把敗的一方看做自己,又為何不知換個角度,把勝的一方看做自己呢。若是如此,豈不是局局為勝?」
「有時候,人真不應該太過固執,否則只會讓自己陷入無盡的苦惱之中。許多事情,當你換個角度來看時,或許一切就豁然開朗了。」陸離緩緩開導道。
「換個角度來看,換個角度來看......」常太安喃喃自語,忽然,精神一振,整個人突然多出一股縹緲之氣,迅速的原地盤坐了下來。
啊,這......?
陸離見狀為之一愣,心想:這傢伙的運氣也太好了些吧?
常太安這次頓悟整整持續了三天,在第三天清晨的時候,他才猛然睜開雙眼,先是一臉驚喜,但緊接著,又深深皺起了眉頭。
隨即站起身來,朝院外走去。
陸離因為受不了常太安突破的威壓,此時正在小溪旁邊打坐,見常太安出來,於是起身笑道:「看來,你收穫不小啊。」
常太安遲疑一下,隨即面露笑容,躬身行禮:「幸得祖師伯指點,弟子終於開悟,已然達到玄仙后期,以後定當為祖師伯鞍前馬後,以報您的大恩!」
果然如此!
陸離暗暗有些羨慕,要知道,玄仙的修煉難度,可比真仙大多了啊,就這一會兒功夫,怕是給常太安勝了上萬年的苦修。
但很快便收起了思緒,搖搖頭道:「這是你的機緣,即便我不指點,想必你開悟也是遲早的事,無需放在心上。」
「師傅曾說,修行路上的一草一木皆有定數,或是機緣,或是劫難。」
「而經過此事,弟子亦可堅信,您就是弟子修行路上的指路明燈了。」
「以後太安定當伴您左右,供您差遣,以圖報恩的同時,也為弟子爭取一抹前途光明,還望祖師伯您不要嫌棄。」常太安恭敬說道。
他的意思很是明顯,就是,不管說他是保護陸離也好,還是沾陸離的光也罷,反正就是準備跟著陸離混了。
陸離自然聽出了常太安的意思,不過卻是皺眉道:
「以你現在的修為,想必可以前往三重天了吧,我聽你師父說,他有離去之法,而且不久便會離去,你何不隨他去往上面,或許機緣更大呢...」
「師父說,讓我留下來。」常太安接過話。
「留下來?」
「嗯,祖師修為還沒恢復,師父他老人家放心不下,於是讓我和我那徒弟留下,以防出現什麼變故。」常太安解釋道。
「那你應該去找宇文書啊?」陸離挑眉道。
「我那徒兒元正,此刻在祖師身旁鞍前馬後,想必他老人家也用不上我,我聽說祖師您這裡無人可使,弟子願意在此當個侍從,為您解決一些煩惱。」常太安鐵了心的要留下。
「玄仙后期的侍從,我這面子可是有些大了啊?」
「祖師伯身為一宗之主,而且於弟子有教誨之恩,弟子是心甘情願。」常太安再次行禮。
「行吧,既然你這麼說,那你便自己在這邊搭個屋舍住下吧,若有人緊急要事,你可以通知於我,其餘時間最好不要打擾。」
「弟子明白。」常太安面露喜色,抱拳一禮之後,轉身朝著叢林方向走去,看樣子是準備去伐木建屋了。
但在他轉過身的一瞬間,原本滿臉笑容卻瞬間不見了蹤影,重新歸於平靜之中,似乎剛才那一切從未發生過一般。
陸離停留片刻,也回了自己房間,繼續埋頭修煉起來。
以常太安的修為,建造一座簡易的屋舍自然是花費不了多久的,僅僅三天,一座不大的小屋便在陸離院落旁邊立了起來。
中堂無門,裡面擺放著一張小木桌。
桌上棋布展開,他依舊還是在下棋,不過已經沒有了之前的糾結,落子速度相較之前快了許多,幾個時辰便下完一局。
這時,常太安不再繼續。
他眉心緊鎖,捏著一顆棋子,漫不經心地敲打著桌面,發出篤篤的聲音。
接著長嘆一口氣,將棋子彈回棋笥,搖頭自語道:「換個角度確實輕鬆了,可問題還是沒有解決啊,你說呢...祖師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