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如,你去問問?」旁邊的青袍老者眼皮一挑,慫恿道。
「問?問誰,我跟他們不熟啊?」紅袍老者為難道。
「當然是問,說話能算數的人了,看目前情況,應該是台上那白衣小子,一會兒他下來了,你就過去找他。」另外一人插嘴道。
而就在眾散修你一言我一語之間,陸離這邊也已經演講完畢,他將接下來的事交給宇文書之後,便獨自下了高台,朝廣場北邊的路口走去。
卻在這時,忽然一道紅芒飛閃朝他飛閃而來,陸離還沒為之一愣,不由詫異道:「這位前輩有事?」
「咳咳,小友可別這麼叫!」
紅袍老者尷尬的拱了拱手笑道:「其實,我是有事相求來著。」
「哦?老哥何事。」陸離略有詫異道。
「是這樣的,我們這種散修難得尋到一個適合自己的修煉之地,之前承蒙何老前輩照顧,才讓我們在靈武仙域有個容身之地,如今靈武有主,我等卻有些捨不得離開了,所以,有幾位老兄弟托我過來問問,看看能否讓我們也加入無上天。」紅袍老者目露期盼道。
原來如此。
聽到這話,陸離頓時心中一喜。
他其實已經暗中和宇文書溝通過,讓宇文書稍後問問這些散修,是否願意加入無上天,但並沒有對玄仙級強者也抱太大希望。
卻不曾想,這些玄仙強者竟然主動提出來了,當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啊?
不過,陸離表面上卻是一副鎮定自若的表情,甚至還故作猶豫了一下:「老哥你這是認真的嗎?」
「真!千真萬確,只要你們收留,我溫霆以後就是你們無上天的人了,絕不背叛!」紅袍老者認真道。
「好!溫老哥既然如此說了,那我也不拐彎抹角,我想說的是,我們無上天有規矩,無論修為高低,但凡入門,都得留下血魂簡,此事...老哥可介意嗎?」
「這個不消多言,我們都是活了十幾二十萬年的人了,雖然沒有加入過宗門,但對一些宗門規矩還是了解的。」溫霆答道。
「哈哈!既然這樣,那就沒什麼好說的了,老弟我真誠的歡迎你們加入無上天。」陸離哈哈一笑,爽快答應道。
「好!如此,那我就去跟那些老兄弟們說了?」
「嗯,有勞溫老哥,替我美言幾句,其實我早就想邀請你們加入了,只是覺得你們這樣的強者,怕是不喜歡受這樣的約束而已。」陸離表情誠懇道。
「嗨!老弟你早說嘛,什麼約束不約束的,我們只是不喜歡其他六大派系而已,若有個安穩舒心的地方,誰想東躲西藏的啊。」聽得陸離的話,溫霆不禁對陸離好感大升。
兩人又相互客套了幾句,陸離告訴溫霆,讓他聯絡好之後直接找宇文書即可,溫霆答應下來,告辭朝著散修隊伍快步走去。
而陸離則沿著往北的闊道,直直飛了出去。
約莫一刻鐘後,他來到一座雄峰腳下,而這條闊道也到了盡頭,眼前是一坡斜斜向上的階梯,階梯兩邊宮闕殿堂層層而上,布局和一重天的天宮幾乎一樣。
陸離順著階梯一閃而上,落在一方小廣場上,舉目望去,廣場盡頭依舊是一座恢宏大氣的巨型宮殿,上書『無上天宮』。
陸離沒有走進宮殿,他順著廣場右側的一條清淨小路來到後山,舉目望去,後方雖然沒有了之前的湖泊,卻有一座奇大無比的山谷。
谷中有成片的原始叢林,也有廣袤的鮮花草地,還有一條蜿蜒於草地叢林之間的清澈小溪,清淨古樸的小院,坐落在山谷中央的小溪旁,背倚叢林,面朝草地,美得好像一副畫卷。
陸離一閃而下,飛落在小院之外,緩緩推開圓木編排的院門,頓時一股淡淡的花香撲鼻而來,尋香望去,原來是院子東邊同樣栽種著一棵繁花盛開的老桃樹。
而在院外卻聞不到這股花香,由此可見,這看起來普通的農家小院其實並不簡單,應該是有某種隔絕禁制的。
老桃屬下,依舊打造著一張石桌,幾個石凳,布局和當初一重天的凌煙湖小院大同小異,可見宇文書也是用心了。
陸離輕嘆一聲,將嬋寶放了出來。
嬋寶左顧右盼,「咦?這是哪呀,我們不是離開宗門了嗎。」
陸離笑了笑,在桌邊坐了下來,然後才給嬋寶說起當下之事,嬋寶聽後恍然大悟,拍了拍胸脯:「嚇死我了,我還以為又回去了呢。」
陸離笑而不語,自顧自地取水沏茶。
嬋寶眼珠滴溜溜一轉,便跑出了院子,當看到前面清澈的小溪和廣闊的鮮花草地時,頓時高興不已:「哇!好漂亮呀。」
陸離端著茶杯,卻又緩緩放了下去,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片刻後,他長嘆一口氣,將杯中茶水一飲而盡,然後站起身來,走出院子,來到溪邊的一塊石板上坐下,靜靜地盯著溪水流淌。
嘩嘩悅耳的聲音,宛如流進了陸離心裡,不斷沖刷著他的心靈。
「獨立石橋,人影不隨流水去。」
看著水中頑石倒影,陸離的思緒忽然被拉回到了天衍秘境之中,耳邊響起一道蒼老的聲音。
同時眼前浮現出一位白衣白髮的老者,他手托長卷,滿臉微笑的望著陸離:「諸位!這便是初選第一題,一炷香之後,老夫下來抽查,不合格者,淘汰。」
陸離神情恍惚,喃喃自語:「孤山望月,鄉愁又逐皓月來。」
老者笑著搖頭:「不對,不對...」
而陸離似乎沒有聽見老者的話,眼中場景已然再次變化,他站在了大石村後山的半山腰上,怔怔的望著兩座幾乎已經看不見的墳包。
「爹,娘...」陸離喃喃自語,不覺間兩行清淚奪眶而出。
「修行數千年,一切的一切都消失在了歲月長河之中,孩兒終於變強了,可你們卻再也看不見我身居高位,頤指氣使的樣子...」
「時間長河滾滾奔流,你們究竟去往了何方。」
「都說逆水行舟不進則退,你們說,孩兒究竟是站在石橋上從未動過,還是石橋根本就順著長河緩緩而上呢...」
陸離忽然迷茫了,坐在原地一動不動起來,眼前小溪依舊嘩嘩流淌,但他雙眼之中卻充滿了灰濛濛的氣息,對其視之不見。
時間,真的可以逆轉嗎?
不,不對!
時間不可逆,又或者說,這世上根本就沒有時間二字,有的不過是日月交替而已...
陸離此刻還不知道的是,他又陷入了頓悟之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