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李崇使趙

  第70章 李崇使趙

  夜深了。

  李一宮內,燭火通明。

  嬴政拿著竹簡,正在背書。

  他白天睡了一覺,此時精神不錯,眼中也沒有了紅血絲。

  大父和弟弟叫他一道出去玩耍時,他沒有去,他要學習。

  華清宮裡霧蒙蒙,混著檀香。

  檀香之味,具有安神,緩解情緒,放鬆心情的功效。

  玩了一天,同樣白日補過覺的嬴成蟜趴在按摩床上,臉放在床頭窟窿里,舒服得直哼歌。

  除了屁股上搭著一條毛巾,其餘身體都裸露在外。

  一個經過太醫署培訓的老宦官手法老道,為公子做著按摩。

  他一絲不苟,極為認真。

  揉、捏、錘、敲盡顯大師風範。

  「嬴長,你兒子身體好了沒?」嬴成蟜問。

  老宦官本無姓,只有一個名叫長,姓是嬴成蟜給的。

  成蟜宮內,幾乎所有無姓人都姓嬴。

  「托公子的福,太醫看過給開了藥,如今已然好了。」老宦官說起兒子,臉上自然帶上笑。

  他兒子不是親生,而是剛從族中過繼來的,一個重病到在家等咽氣的男娃。

  「好了就行,明日拿著太醫開的單方,去少府支錢。」

  「唯。」嬴長應的很自然。

  成蟜宮的人都習慣了公子成蟜的賢。

  在王宮做事到二十五歲,就可以選擇領一筆極為可觀的錢出宮,這本是喜事,侍者十之八九都願意。

  唯獨成蟜宮,去歲三個人長到二十五,一個人沒走。

  成蟜宮只有惹惱公子成蟜被趕出去的侍者,沒有自己主動走的。

  享受按摩,嗅聞檀香,公子成蟜趴在床上睡著了。

  不知何時,他感覺到有人摸自己腦袋,在叫自己的名字。

  睜開眼,阿父坐在床邊。

  嬴成蟜有些尷尬。

  白日兵戎相見,互叫逆子逆父,還讓其父挨了大父一巴掌。

  也有些餘氣未消。

  他今日問了呂不韋,才知道一年就放九天假,這什麼牛馬作息啊!

  秦子楚神態自然,臉上巴掌印早就消失了,就像是白天什麼也沒發生一樣。

  「還氣呢?此事是阿父的錯,阿父不該瞞著你,阿父向你道歉。」

  本打定主意冷臉以對的嬴成蟜破了功,斂眉低眼道:

  「我沒想到大父會來,應對方式也激烈了些。」

  秦子楚擺擺手,示意不要提這些事了。

  「你才七歲,是個孩子嘛。」

  「唉,就是這具孩子身體讓我幼稚。」嬴成蟜給自己身體甩鍋。

  他前世看過一篇報導。

  說的是一個六十歲老人成功做了換心手術,心臟供體是一個二十多歲的年輕人。

  以前喜歡安靜的老人喜歡上了打籃球,每天都要去球場上展示一番。

  還會經常守在電視機前看武俠劇,模仿動作,假裝自己是個大俠。

  [一顆二十多歲的心臟,能讓一個老大爺性情大變。]

  [我這全身上下都是七歲零件,所以才時不時幼稚。]

  父子倆又說了些閒話。

  秦子楚起身要走時,狀若無意地問道:

  「你兄明日還去觀政勤學殿,你去不去?」

  「不去!」嬴成蟜果斷拒絕,道:「我想明白了,我又不當王,我學那麼多做甚?」

  「你六歲就跟我說不當王,要我把政兒接回來,七歲還是這麼想嗎……要不試試呢?每日少學一個時辰?上五休一?」

  「不試,不學。」

  「那每日少學兩個時辰,上五休二呢?」

  「不學。」

  「……不學就不學吧,對了,你大母最近身體如何?」

  「挺好,就是想你。」

  秦子楚默默點頭,腳步向外移。

  嬴成蟜沖父親背影叫道:

  「你不是奪王后的權,和王后決裂了嗎?還不能去看大母嗎?」

  太子身影隱於水霧之中,其聲渺渺。

  「你還小,你不懂。」

  秦王柱元年,十一月三十日,卯時。

  公子政獨自來到觀政勤學殿,情緒有些低落。

  入門四顧。

  上首,師者。

  下首,本該弟弟的蒲團上,跪有一人。

  嬴政觀其面相,覺得這人年歲當在十一二三左右,比自己長不了幾歲,不大可能是另一個師者。

  當下眯起雙眼,冷冽地道:

  「你是何人?」

  那人身子微微前傾,以示尊敬。

  拱起雙手,禮儀做的極為標準,微笑答道:

  「王綰,應太子之命,特來為長公子伴讀。」

  今日第一堂課的師者正值壯年,是曾任秦國相邦的剛成君蔡澤。

  蔡澤見長公子到,開始準備講學。

  從其他師者口中,他了解到長公子求學似渴,尊師重道。

  是以看向長公子的目光,先天帶著三分喜愛。

  「入座吧。」

  嬴政並未入座。

  他看著蔡澤,指著王綰座下草蓆,用近乎質問地口氣道:

  「師者,此是我弟之物,怎能由他人使用?」

  蔡澤皺眉。

  「這不重要。」

  [這不過是最普通的草蓆,又不是什麼金貴物。]

  長公子加重語氣。

  「這很重要。」

  他快步走到王綰身側,聲音一直冷冽。

  「起來!」

  王綰壓著心頭怒意,默默起身。

  嬴政將弟弟的草蓆,小小案幾,搬到殿的東北角。

  叫門外執鉞郎官入內,指著角落二物,道:

  「吾弟之物,不許人動。」

  執鉞郎官看了一眼,低頭應命。

  「唯。」

  嬴政一指臉色不好看,孤零零站著的王綰,對郎官吩咐:

  「給我的伴讀取一草蓆,一案幾來。」

  與此同時。

  趙國,邯鄲。

  得秦國太子之令,秦國王后之命出使趙國的李崇,在驛管中等待朝見趙王。

  兩個時辰後,李崇被宦官領路,引進趙王宮,信宮。

  進入宮室,李崇站在堂中央。

  不需要用眼睛去看,就能感覺到前後左右滿是殺意。

  趙國的文臣武將有一個算一個,都是無比仇視地看著他。

  趙王正坐在高台之上,居高臨下地道:

  「你為秦使,帶了幾多糧?可有百萬石?」

  李崇不卑不亢,沉聲道:

  「我只帶了我的口糧,到了邯鄲,剛好吃完,一粒糧也沒有了。」

  「好膽!」趙王勃然大怒,指著李崇道:「來人!給寡人拿下此狂妄豎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