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太子勸架

  第62章 太子勸架

  「王后不必出言奚落!許你做得,就許旁人說得!」

  相邦魏轍大袖一卷,臉上凜然不可犯,點指著自己的胸膛。

  「我魏轍既然敢說,就做好了準備,王后有甚手段都儘管用出來好了!

  「看看是我魏轍被罷相,還是你王后囚冷宮!

  「今日若非太子強邀我來,你當我願意踏進這間室?不識抬舉!」

  華陽王后笑,笑容沒有一絲溫度,鼓掌拍手。

  「彩!如此甚好,正合我意!」她橫臂指門,道:「那相邦大人這就請吧!」

  秦子楚趕緊攔在兩人中間。

  擋著母親華陽王后的視線,拉著提腿就要走的相邦,苦笑連連。

  「千錯萬錯,都是子楚的錯。

  「母后勿怒,相邦勿行,今日實是有萬分要緊的事。

  「子楚此次九死一生,望母后和相邦暫放恩怨,以秦國為重。」

  華陽王后彎起右手看指甲。

  她的中指指甲上長出一截金指甲,一寸余,上面點綴有米粒、豆子一般大小的亮片。

  亮片在燭光照耀下閃閃發光,如同暗夜星辰。

  [夭夭這美甲做的真不錯。]

  她嘴角帶笑,一邊欣賞,一邊慢悠悠地道:

  「我羋不鳴膝下無子,太子失言了。

  「昨朝聯合相邦,在朝堂落孤顏面,鬧的孤那些屬官都人心惶惶,中廄里的馬都跟著鬧騰,都以為孤不行了。

  「孤殺了三個人,宰了五匹馬,才讓他們知道孤還殺的動。」

  微抬眼皮,像是瞌睡的老虎被叫醒,慵懶中帶有一絲抹不掉的威嚴。

  「九死一生。

  「誰九死,誰一生?」

  秦子楚還沒說話。

  相邦魏轍偏頭,從太子脖頸處露臉,探出頭來,滿面怒容。

  雙指並在一起如利劍,隔空虛點著王后。

  「往日給你三分薄面,是看你統領後宮井井有條,對待正確的政策也不指手畫腳,是個賢后。

  「沒想到你心胸狹隘,不知輕重,竟為了對付一七歲稚童而損我秦國威嚴!

  「轍吃秦糧,拿秦俸,坐的是相邦之位。轍若早發現你真面目,早就將你勢力連根拔起!

  「說轍勾連太子,呸!轍針對的是誤國之賊!

  「勿拿你那比夜香還污穢的蛇蠍心腸,猜測我這赤誠之心,晦氣!

  「轍行得正,坐的直,不會被你嚇到。

  「你來殺轍試試看!

  「當轍是那些被你豢養在宮中,披著人皮不會反抗,只知等死的牲畜不成?

  「你雖姓羋,但不是羋八子!

  「我魏轍在秦國一日,秦國就沒有第二個宣太后!

  「牝雞司晨,惟家之索!」(注1)

  火爆脾氣的相邦,噴了太子後脖頸全是唾沫星子。

  太子三番五次阻攔,哀求相邦別說了,每次都被暴躁的相邦無視。

  華陽王后也不是挨罵不還嘴的人,拍著桌案站起來就是一番輸出,嚇的椅子「咯噔咯噔」打哆嗦。

  太子秦子楚在兩人之間疲於奔命,跑來跑去,是哪個也攔不住。

  跑了十來趟,忍無可忍的太子怒髮衝冠,猛的一拍桌案。

  可憐無辜的桌案今日收到第二次重擊,發出一聲響度極大的悶哼。

  砰~!

  空氣短暫安靜。

  王后、相邦目移到太子身上一瞬。

  太子變換表情,換上笑臉要說話。

  「我」

  剛開口一個字,相邦、王后就再起紛爭。

  魏轍抓住羋不鳴停頓剎那,緊追打擊道:

  「毒婦!你無言以對,理屈詞窮,是認識到自己妄為國母的錯誤了嗎?」

  一向溫良恭儉的太子終於爆發了。

  「夠了!」

  他大吼一聲,因為太瘦削而極其明顯的下頜線急墜,跌到最底。

  這一聲吼用了全身的力氣,震得宮室內宦官、宮女都一個激靈。

  這些跟在王后身邊的侍從,從來沒見過太子發火,一個個都加起了十二分小心。

  甘泉宮曾經有個叫白的宮女,因為沒給中常侍孝敬的錢,被中常侍明里暗裡的欺負打壓。(注2)

  髒活累活都指派過去不說,還曾冬日夜扔履在水池,要白下池去撈。

  白大病一場,險些身死。

  往後又是旬月,白都沒有說一句怨言,一直勤勤懇懇地做事。

  又一個夜間,中常侍叫白出來,要白打水。

  白找准機會,一把將中常侍推進井裡,殺死了位中權重的中常侍。

  劃破了臉,投井而死。

  自此,甘泉宮所有人都知道,老實人發火最可怕。

  王后、相邦也是第一次承受太子的怒火,一時倒是被鎮住了似的,真就沒再開口。

  太子這次再不等,也不調整情緒,就帶著一腔憤懣怒火中燒地道:

  「宗廟之內,秦傒攜我那些兄弟逼宮……我已承諾,此戰不勝則死。」

  簡略大述宗廟之事後,太子沖王后深深一拜,再沖相邦深深一拜。

  「值此子楚生死存亡之際,望母后、相邦勿動干戈,秦國內部此時絕不能亂!」

  羋不鳴一臉不信,只當太子是為了讓自己不反擊而編造,冷笑道:

  「太子果真會哄人。」

  秦子楚覺得這話聽著耳熟,右手指地。

  「我秦子楚對后土發誓,方才說的都是實話!」

  皇天后土,是絕大多數中原人的信仰。

  秦子楚對著后土發誓,立刻就取信了羋不鳴。

  這位秦國王后眼神霎時一變,急切、不可置信。

  「你發甚狂疾!瘋了乎?!」

  她雖然認定秦子楚昨朝是在打擊她勢力,但還沒有生出換人支持的想法。

  母憑子貴。

  秦子楚認她為母。

  只要這個名分在,那秦子楚為秦王,就對她最有利。

  相邦魏轍言語稍顯婉轉。

  「太子這個決定,實在是有欠考慮!」

  秦子楚喘著粗氣道:

  「他們逼得緊,王上又不說話。我若不如此,此刻已經不是太子。」

  王后皺著眉頭,在室中踱了十數步,停。

  「這仗,還沒到非打不可的地步!」

  …………

  【注1:《尚書·牧誓》:牝雞司晨,惟家之索。意思是母雞在清晨打鳴,這個家庭就要破敗。比喻女性掌權,顛倒陰陽,會導致家破國亡。】

  【注2:中常侍,王后屬官之一,侍從王后左右,備王后顧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