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郭開覺醒,仁德信陵,教白無瑕

  第116章 郭開覺醒,仁德信陵,教白無瑕

  「偃兒。」趙王丹摸著郭開背,盯著兒子眼睛:「你想要?」

  趙偃嚇了一跳。

  「噗通」一聲跪在地上,一個響頭磕在地上。

  「郭開是王上的人,偃哪裡敢有非分之想!」

  公子偃身體顫抖,打著哆嗦。

  趙王丹看著匍匐在腳下的兒子,腦海中划過了打獵場景。

  有些麋鹿、灰兔,中了一箭後,明明還有餘力逃跑卻不跑。

  就趴在地上,等死。

  [不,敢,承,認,真是個廢物!殺燕國間人的勇氣去哪了!]

  趙王丹眼中閃過暴虐之色。

  大手沿著郭開脊椎遊走向上,直到抓住郭開脖頸,慢慢加力。

  郭開起初強自忍耐,但很快就難以呼吸,脖子有要被捏碎的痛感。

  扭頭,夾著嗓子,嬌聲哀求道:

  「大王~」

  趙王丹不為所動,手掌力量達到最大。

  郭開臉色由白皙變紅,由血紅變紫,哀求聲音越來越小,眼中漸漸流露絕望之色。

  想要掰開王上的手掌,卻始終不敢抬手。

  趙偃沒有得到父王命令,一直不敢抬頭。

  腦門磕在地上的他只能聽到郭開叫喊「大王」,「大王」的聲音漸弱漸小,卻不知道具體發生了什麼。

  但這已經足以讓他恐懼加重。

  他萬分憤恨,自己為何會在這種緊要關頭色慾薰心!

  「偃兒。」趙豹內心輕嘆口氣,道:「你把我和王上剛才所言,複述一遍。」

  老人和趙王一樣,也對趙偃很失望。

  趙國的王,可以好色,不可以失去勇力。

  勇力,乃趙國立世之本。

  雖然趙偃太拉跨,但趙豹決定再給其一個機會,因為其他王公子更加拉胯。

  太子趙誼質秦,趙國迫切需要一個太子備選。

  趙偃知道這是自己最後的機會,冰涼磚地讓他的腦袋極為清醒。

  他回想著剛才父王和從祖祖父的話,說出了大概。

  美人確實分心。

  但就響在他耳邊的言語,他怎麼可能記不住大概?

  趙王丹聽完,心情稍好。

  冷哼一聲,如鐵鉗般的五指鬆開。

  郭開弓著身劇烈咳嗽,大口呼吸,像是一個大蝦米。

  趙王丹起身走到兒子面前,右腳緩緩遞到兒子胸前,能通過腳掌感受到兒子怦怦亂跳的心臟。

  [廢物!]

  他氣又有些上來了。

  壓著怒火,腳面挪到兒子腹部。

  使勁用力,掀翻公子偃。

  趙王丹看著驚慌失措,不爭氣的兒子,指著床榻上最寵愛的美人喝道:

  「不就是一個美人嗎?你有甚不敢言說?啊!」

  趙王丹兩個箭步前沖,揪著兒子衣領,把兒子扔到床榻上面,砸在郭開身上。

  他按著兒子腦袋,壓在郭開背上,厲喝道:

  「想要為何不敢說?啊!」

  趙偃嚇得魂飛魄散,滿口說著「兒臣有罪,兒臣僭越」,一個勁向床下跑。

  「廢物!廢物!廢物!」趙王丹三聲痛罵。

  這位王者「噔噔噔」摘下牆上寶劍,拔劍出鞘,丟掉劍鞘。

  右手掌持寶劍,走到滾下床的驚惶兒子身邊,劍尖頂在兒子心口衣衫上。

  左手猛的一指床榻上不再咳嗽的郭開,一臉兇狠。

  「要麼上!」

  右手稍微用力,刺破公子偃最外面的衣衫。

  「要麼死!」

  趙偃不可置信,呆呆傻傻,望著父親難言一詞。

  他看向從祖祖父,想要兩次幫了他的從祖祖父再幫他一次。

  平陽君趙豹沒有迴避其視線,一雙老眼靜靜看著他,沒有表示。

  像是在說要是不敢,那你就去死吧。

  趙偃忽感胸口冰涼,駭然低頭。

  原本頂在他衣衫的劍尖不見了,鑽進了衣服裡面。

  他抬頭,哭著祈求道:

  「父王,我」

  趙王丹右手再用力,用行動打斷了趙偃的話。

  「上!還是死!」

  胸口有疼痛之感。

  趙偃知道,寶劍已經刺破了自己身體。

  也知道了父王不是說說而已,是認真的。

  他擦去眼淚,像是野獸般怒吼一聲,撲上床。

  「叫啊!你為什麼不叫!叫啊!」

  運動中,他硬生生拽下了郭開三縷頭髮,用暴虐宣洩恐懼。

  郭開頭上見血,悽厲哀鳴。

  原本以為自己會受趙王寵愛一輩子,以為只要侍候好趙王,就能歡喜度過這一生。

  這個想法一直持續到被王上當眾送給秦國公子。

  那日就覺得自己錯了。

  只是事後趙王丹向其解釋。

  「不過是做做樣子。」

  又在床幃間,於他耳邊說了好一陣甜言蜜語,賞賜了好些金錢玉器。

  郭開就信了。

  他信了那就是個意外。

  可今天,還是意外嗎?

  [開就是個玩物。]

  郭開在極度痛苦中找到了自己的定位。

  瀕臨死亡,愛人背叛。

  讓他對掌握自身命運,產生了前所未有的渴望。

  絕對絕對絕對不要再做一個低賤玩物!

  一個隨時能殺死,隨時能被送人的玩物!

  年事高,有心無力的老人走出如意宮,覺得還是銅管舞高雅,好看。

  真刀真槍,太俗,俗不可耐。

  趙王丹跟著走出,剛想要說話,就見到叔父摸了摸眼角,似乎是流淚了。

  「叔父是以為寡人行事粗暴,心疼那豎子?」

  趙豹嗤笑一聲。

  「他若再不上,老夫就要催著王上刺劍了。」

  叔父的想法與自己一致,趙王丹心情好了不少。

  這樣一來,對重要事情的決策,就不是他對叔父言聽計從,而是遵循本心。

  嘴角不自覺地微微上翹一點點。

  「那叔父為何感傷。」

  平原君趙豹沉默片刻,低聲道:

  「我想起了阿兄。」

  上翹嘴角下落,趙王丹心情復差,眼中也有晶瑩。

  趙豹喃喃道:

  「魏無忌踩著阿兄博取賢名,已有五載。

  「阿兄生前顧忌大局,從無報仇之心。

  「想不到阿兄死後,這個仇竟然被一個秦童報了……」

  趙王丹恨聲道:

  「可也正是這個豎子,殺死了平原君!」

  平陽君趙豹神情嚴肅,抓住侄子雙肩。

  「是趙郁害死了阿兄,不是秦公子成蟜!

  「那稚童是遭了無妄之災,你不要中了燕國奸計啊!

  「你是王!你切不可記錯!

  「你一旦記錯,潛移默化就會針對那稚童,文武百官也會隨你心意針對那稚童。

  「那我們還如何與其交好,如何支持他爭秦國王位?

  「趙政那豎子已經當上了秦國太子,其在趙國遭受了什麼折磨,你都忘了嗎?

  「一旦那豎子當上秦王,定會對我趙國動兵報仇啊!」

  趙王丹握緊拳頭,長出一口氣。

  「叔父所言,寡人記下了。」

  眉眼凌厲,殺氣四溢。

  「殺平原君者,燕也!」

  平陽君趙豹望著侄子,補充道:

  「秦公子成蟜,賢也。」

  鄗縣。

  張耳帶著五個沉睡不醒的門客,回到了信陵君專為門客而建設的宅邸。

  坐在宅邸門口撫琴的男人停手,悠揚的琴音隨之一起停。

  撫琴男人笑著問道:

  「張君,他們怎麼了?」

  張耳臉色變得有些蒼白。

  「他們認為信陵君不賢德,要另投別處,信陵君剛」

  「什麼!」撫琴男人大怒:「人各有志,另投他處,我也不好說甚,可他怎麼說信陵君不賢德!信陵君不賢德,天下還有何人賢德!」

  撫琴男人這一聲怒吼,引來了門近處的幾個門客。

  這幾個門客過來一看一打聽,張耳又重複了一遍。

  數聲與撫琴男人相似的怒吼,又有更多的信陵君門客被吸引了過來。

  很快,信陵君專為門客準備的整個府邸都被驚動了。

  這些門客們操刀舞劍耍錘子,別笛豎琴端飯碗,幹什麼的都有,非要叫醒五人,為信陵君討個說法。

  張耳攔在最前方,苦苦哀求。

  「主君已然宴請他們,叫我給他們準備馬匹金錢。

  「等他們醒來就送他們離開,在這之前不許任何人打擾他們。

  「諸君攔在這裡,這不是讓主君食言嗎?不是讓主君真的失去賢德嗎?」

  為了主君形象,這一眾門客才散了開去。

  但都憤憤不平,大多目光不善地看著沉睡的五人進入宅邸內。

  個別十來人,眼中閃爍凶光。

  宴室。

  薛公痛陳弊端。

  「朱亥是跟著主君最久的人,比我們跟隨主君時間都長,與主君同甘苦共患難。

  「朱亥離開主君投一個七歲豎子,主君哪裡還能有聲名存在呢?萬萬不可行啊!」

  魏無忌猛地拍桌,眼有淚痕,低吼道:

  「為了我魏無忌的聲名,就可以犧牲他們的自由嗎?這樣的聲名我寧可不要!何其偽也!」

  毛公趕緊給薛公打了個眼色,拱手道:

  「主君,此刻最要緊的不是人,而是國啊。」

  魏無忌茫然抬頭。

  「先生所言,是什麼意思?」

  毛公一臉苦笑。

  「我們原本以為殺死秦公子會使秦、趙難合。

  「殺不死也可把秦公子居心叵測的事宣揚出去,趙王多疑,攻其心也。

  「最差的結果,也不過就是趙、秦依舊聯合,與現在的局勢沒兩樣。

  「這個時候,趙王絕不敢對主君不利。

  「但我們誰都沒有料到,朱亥背叛主君轉投他人……而且。」

  魏無忌的手重扣兩下桌案,道:

  「我再說一次,朱亥不是背叛,不要給朱亥背負這樣的聲名……而且什麼?」

  「而且,趙國已經沒有平原君了。」薛公接道:「主君與趙國的紐帶斷了,再沒有一個人能如平原君一般,在趙國朝堂上為主君說話,影響趙王了。」

  毛公肅容道:

  「主君該早做打算了,趙國,不再是久留之地了。」

  當夜,朱亥、麻雀,和另外三個門客,就死在了信陵君專為他們準備的府邸。

  至於兇手是誰,太多了……

  暴怒的信陵君親自調查,自言是兇手的,一百三十六人。

  當場自殺,以命賠命者,二十九人。

  「嗚呼哀哉!」魏無忌痛苦悲呼。

  他跪在三千門客中間,抱著地上一個滿是鮮血,自裁賠命的門客大哭。

  對著還要自殺賠命的門客們哭喊:

  「我已經失去了三十四個勇士,再不能追查下去殺害其他勇士了。這些勇士的性命,就讓我魏無忌這個寡德之人一個人背負吧!」

  信陵君厚葬三十四門客,白幡掛滿了鄗縣,聲勢之大傳百里。

  一時間,信陵君仁德之名聲,再次大躁。

  燕國境內。

  嬴成蟜躺在換好的燕國馬車內,身邊只有一個少女白無瑕。

  少女清麗臉蛋有些不自在。

  「你到底教不教?」

  她跟某豎子約定。

  她教他武,他教她文。

  她現在想要懂得多一點,至少要知道剛才為何去給徒弟擦眼淚,問那個問題。

  從原本不過問徒弟想法,只聽令。

  到主動學習,積極問詢。

  一路行來,不只是少年在成長,少女也在成長。

  少年又看了一會少女羞赧模樣,被少女威脅再不說就下車練武,這才嘿嘿一笑,道:

  「想要知道我做了什麼,你首先要知道信陵君是如何成為名滿天下的賢者的。

  「當年魏國有個隱士,叫侯嬴,七十歲。

  「因為家貧,做著大梁夷門的守門小吏。

  「魏無忌聽說此人後,立刻前往拜訪,並想饋贈一份厚禮。

  「但侯嬴不肯接受,說他幾十年來修養品德,堅持操守,怎麼能因看門貧困的緣故而接受財禮。

  「魏無忌就大擺酒席,宴飲賓客。

  「大家來齊坐定之後,魏無忌就帶著車馬以及隨從人員,空出車上的主位,親自到東城門去迎接侯嬴。

  「侯嬴整理了一下破舊的衣帽,徑直上了車子坐在主位上,絲毫沒有謙讓的意思。

  「魏無忌不但不生氣,手握馬韁繩,更加恭敬,親自給其駕車。

  「侯嬴又對魏無忌說他有個朋友在街市的屠宰場,希望能讓魏無忌載著他去拜訪朋友,這個朋友就是來刺殺的朱亥了。

  「魏無忌一口同意,立即駕車前往街市。

  「侯嬴下車去見朱亥,和朱亥聊天。

  「魏無忌不催不怒,就老老實實等著。

  「這個時候,酒席上魏國的文武百官、宗室大臣以及高朋貴賓坐滿堂上,正等著魏無忌舉杯開宴呢。」

  白無瑕俏臉微怒,只是聽著,她就覺得這個叫侯嬴的太過分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