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白娘娘的柔弱一面

  經歷了這麼些事,我很清楚自身的淺薄。

  我對這世界的了解,還很少。

  但我明白,這世上能人很多,他們掌握的各種奇詭邪異手段更是防不勝防。

  一不小心,我就會中招。

  譬如這陰陽先生,雖然最後時刻,是他親口求我了結他的,但他死得絕不甘心。

  而這死人井,可是當年那白事先生親自布置的。

  這要是將屍體扔進裡面,鬼知道會不會冒出什麼恐怖的東西。

  沒準這一步,也被白事先生算計到了呢。

  所以,一把火燒了最穩妥。

  女屍對我能這麼想很滿意,她一揮手,地上渾身血紅的屍體,瞬間冒出一陣黑氣。

  屍體逐漸乾枯,最後失去所有水分,化作一具乾屍。

  我從四周找來一堆乾柴,將幹事架到柴火上,點燃柴堆。

  伴隨著火光和濃煙,陰陽先生化作灰燼。

  我又將從陰陽先生身上剝下的皮收集起來,同樣丟入柴堆之中。

  最後我手裡只剩一柄冒著詭異綠光的匕刃。

  我問道:「這玩意兒怎麼處理?」

  白娘娘興沖沖的朝我伸手:「給我看看。」

  我把匕刃放到她手裡,下一秒,她突然尖叫一聲,匕刃也掉到地上。

  她用力搓著掌心,俏麗的五官皺成一團,看起來極其痛苦。

  我擔心的拉過她的手掌,發現她掌心一片漆黑,一縷縷黑氣正從中冒出。

  不僅如此,她的整條胳膊都開始痙攣起來,原本白皙的皮膚,密密麻麻的冒出許多蛇鱗。

  雖然化作人形,可白娘娘的本質還是一條白蛇。

  看似白皙的皮膚,雖然不是她幻化出來的,可論及防禦力,還是不如那一層蛇鱗。

  如今蛇鱗出現,說明她受傷不輕。

  我也沒想到,那匕刃對她的傷害竟然這麼厲害,哪怕沒被刀刃劃到,只是接觸手柄,都能將她傷得這麼重。

  眼瞅著掌心的傷口還在擴大,我擔憂的問:「怎麼辦?」

  白娘娘大咧咧的擺手:「小傷而已,沒事兒。」

  我差點被她逗笑了。

  要不是她現在還在亂飛的五官,我還真可能會信。

  雖然我也沒辦法,但我還是問:「我有什麼能幫忙的?」

  白娘娘直愣愣的盯著我,緩緩點頭:「要不,你把我的皮還我?」

  此話一出,我頓時一愣。

  這話有點耳熟,仔細想想,這不就是我過去十多年裡,心心念念的話麽。

  只不過,以前這話都是我對她說的,現在卻輪到她對我說。

  想到這,我心裡忍不住湧起一股暢快。

  我往她掌心一拍,沒好氣的說:「你想啥呢。」

  還讓我把皮還給她?

  要能這麼幹,我還用為了自己的小命奔波?

  白娘娘痛呼一聲,捂著手掌蹲了下來,幾乎縮成一團。

  她仰頭看著我,用力要緊牙齒,一臉想和我拼命的樣子。

  我後退兩步,默默撿起那把匕刃,想了想,同樣扔進火堆里。

  霎時間,原本逐漸減弱的火堆,像是被澆了油,轟隆一聲,突然高高竄起。

  無數痛苦的嗚咽和嘶吼聲從火光中冒出,火焰搖曳間,我恍惚看到了無數痛苦哀嚎的面容。

  那些面容滿臉扭曲,形如猙獰惡鬼。

  再一回神,那些面容小時不見,火焰卻變成了奇詭幽深的碧綠之色。

  白娘娘也停下痛呼,目瞪口呆的看著火焰。

  我知道這情況不對勁,卻不知道是為什麼,可看到她和女屍凝重的表情,也知道這事兒不一般。

  於是我問道:「這是怎麼了?」

  白娘娘沒回答,她猛地打了個寒顫,突然起身,小跑著躲到我後面,俏臉蒼白。

  這副模樣,我從來沒見過,仿佛一個嚇壞了的小丫頭。

  女屍冷著臉,突然看向我:「那枚定屍釘呢?」

  「哦哦,在這兒。」

  我連忙從兜里翻了出來。

  女屍默默後退兩步,說道:「將這東西也燒了!」

  我乖乖聽話,將定屍釘也扔進了火堆里。

  女屍搖搖頭說:「這人的師傅,算計得可真夠深的。」

  見我沒理解,她對我做出了一番解釋。

  這陰陽先生身上,攏共帶了兩樣東西,其一是鎮屍符,其二是摻雜在鎮屍符里的奇異湖州,那時專門用來對付我的。

  這後面兩樣,又是用來對付她跟白娘娘的。

  可哪怕想得再好,事情總會有遺漏。

  例如這次,這陰陽先生不僅沒能得手,反而被我們給殺了。

  然後,那枚匕刃和定屍釘,勢必落入我們手裡。

  這兩樣東西,顯然很厲害,一旦我們心生貪念,就有可能中招。

  即便我們有所防範,可這麼厲害的玩意兒,總會好奇的吧?

  就算心有戒備,我先接觸,無事發生,到時候她倆一上手,還是會中招。

  一番解釋,我恍然大悟。

  這人確實陰狠,而且很懂人心。

  不僅如此,照這麼說,他竟然連自己的徒弟,也給算計了進去。

  不僅陰狠,而且極度冷漠。

  火堆逐漸熄滅,為了避免那兩件玩意兒沒被燒毀,我甚至等到火焰完全消失,還拿了一根棍子,在灰燼里不斷翻找,直至確認裡邊啥都沒剩,我才放下心來。

  沒辦法,這兩件玩意兒對女屍和白娘娘個太克制了,我可不想因為一時的疏忽,讓它們落入有心人的手裡,從而傷害到兩人。

  女屍從死人井裡調出井水,將灰燼也完全撲滅,確保不留丁點兒的火星。

  瞅了眼天色,我們上山時還是早晨,此刻卻依然太陽西斜。

  這一整天下來,我半點東西都沒吃過,肚子早已經餓得咕咕叫,便招呼著下山回家。

  女屍本想躺回棺材,白娘娘卻興沖沖的說自個兒受傷了,現在很虛弱,需要休息,說著就往棺材裡爬。

  瞧她這精力充沛的模樣,哪有半點虛弱的樣子?

  她一條腿才踏進棺材裡,女屍就將她拽了回來,而後躺進了棺材裡。

  咣當一聲,棺材板合上,嚴絲合縫,撬都撬不開。

  白娘娘氣得直跺腳,卻又拿女屍沒法子,只得耷拉著一張臉,悶頭跟在我後面,嘴裡嘀嘀咕咕個不停,整整罵了一路。

  我抬著棺材下了山,剛走到村口,就看到一堆人圍成一圈,正在嘻嘻哈哈議論個不停。

  看他們眉飛色舞的模樣,顯然心裡很好。

  也是,他們都還以為我們有去無回了呢。

  不僅消了災,連我這個不合群的狼崽子都死了。

  這下可好,不僅消了氣,還能霸占我家裡的東西。

  這可不是我惡意猜測,畢竟他們正在討論的東西,可不就這事兒?

  我冷冷一笑,走到他們邊上後,就停了下來,默不作聲的聽著他們商量著怎麼瓜分我家的東西。

  他們討論得很專注,都沒人發現我回到了村里,還站在他們邊上。

  等有人見到我,還有我肩上的棺材,瞬間嚇得臉色蒼白,話都說不出來,一屁股坐到地上,伸著手指哆哆嗦嗦指著我。

  其他人見狀,紛紛朝我看來。

  下一秒,他們全都失了聲,繼而尖叫一聲,仿佛被狗攆的雞一樣,屁滾尿流的四散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