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中一凜,沒敢不把女屍的警告不當回事兒。
我知道,她這是為我好。
女屍滿意的點點頭,然後說:「先前你把我背出來的時候,我就說過,出了死人井,你就得背負我的因果。」
我點點頭,又面露猶豫:「姐姐,您真想把那些曾經傷害過你的人,全部弄死嗎?」
關於這一點,當時我答應得很果斷。
可那時候,我不是被邪祖師給迷了心智嘛。
現在我重拾理智,也不是說我不想遵守諾言,只是讓我殺那麼多人,我真下不了手。
女屍冷笑:「就那群貨色,你以為我會跟他們計較?」
「而今幕後黑手已經清楚,是那個道人。不殺了他,把周圍十里八村的人全弄死,也難消我心頭之恨!」
聽得出來,女屍對那些人,是有怨氣的。
也是,那些人雖然不是逼死他的主謀,卻也是實打實的兇手,怎麼可能這麼容易就放下?
只是比起那些人,她更恨那個道人。
我拍著胸脯說:「那道人也是我的仇人,哪怕不為了你,我也會報仇。」
我想得很好,覺著這種時候,說要接過她的因果,給她報仇,顯得很糊弄,沒什麼說服力。說給自己報仇,無疑更有說服力,更能令人放心。
女屍卻沒表現得滿意,反而直直看著我,滿臉古怪,嘴唇嚅囁,欲言又止。
她看看我,又看看白娘娘,輕嘆一聲說:「你們這婚,白結了。」
我笑著說:「不白結啊,我現在不是靠著她續命,才能活下去嘛。」
話音剛落,我感覺身上一冷,耳邊響起陣陣磨牙聲。
一扭頭,白娘娘正咬牙切齒的盯著我,滿臉仇怨。
我挑釁一笑,心裡一陣舒坦。
知道她不僅沒能弄死我,現在還得想方設法的護著我,甚至得把命搭我身上,供我活命,我心裡不知道多高興。
白娘娘再也忍不住,張牙舞爪的朝我身上撲:「小王八蛋,我跟你拼了!」
我現在可不怕她,立馬跟她撕扯起來。我倆跟驢似的滿地滾,弄得滿身灰。
女屍扶額一嘆,一拍棺材板,大聲喊道:「給我住手!想打出去打,別煩我!」
等我倆撒手,她眼神危險的看著我們,警告說:「再吵吵,小心我收拾你們。」
白娘娘滿臉不服,還想頂嘴,女屍立馬斜睨她一眼:「別忘了,你倆現在打著命,他就是你的命門。對付你,拿捏他就行。怎麼,你覺得我對付他很困難?」
白娘娘立馬把話咽回去,看著我的眼神,更加幽怨。
女屍不想再搭理我們,往棺材裡一躺,棺材板咣當一聲嚴絲合縫的蓋上,悶悶的聲音從中傳出:「我剛從井裡出來,得先調整一下狀態,你們沒事別來打擾我。」
我跟白娘娘對視一眼,默默退出屋子。
合上門,看著略顯髒亂枯敗的院子,我心裡又難過起來。
先前因為各種真相,我的注意力被轉移,所以能忍著不往傷心處想。
現在來到院子,我又想起死去的爺爺。
我拖著沉重的步子,走進爺爺的房間。
令我詫異的是,房間中央擺著一口棺材,爺爺的屍身已經被收殮好。
我回過頭,就見白娘娘也跟著走了進來。
她臉上沒啥大仇得報的快意,反而看著棺材,有些煩躁。
我問道:「這是你做的?」
白娘娘嗆道:「怎麼,我還不能碰他一指頭了?」
我心裡一陣煩悶。
不是,這虎娘兒們是聽不出好賴話?
我就問一句,她都得跟我幹起來。
我沒好氣的說:「我就是想確認一下,然後謝謝你。」
我媽不是她殺的,我爺爺也不是她害死的,雖然我現在的狀況,她脫不了干係,可對我來說,我跟她的仇已經沒了。
只是不知道為什麼,也許是天生八字不合,我跟她就是相互看不順眼。
白娘娘臉上帶著一絲嘚瑟,走到我邊上,微微抬著下巴說:「既然想謝我,那給娘娘我磕個頭吧。記著,態度要恭敬,我要聽到響。」
我懶得搭理她,輕輕推開棺材蓋,沉默的看著躺在裡面的爺爺。
似乎知道我的命保住了,爺爺沒有執念,死得很安詳。
此時他閉著眼,滿是皺紋的老臉上,還掛著一抹笑。
我輕輕握住他皺巴巴的手,悲從中來,鼻子一酸,眼淚止不住的流出。
我保證說:「爺爺,你安心的去吧,我一定好好活下去,也一定為你報仇!」
恨意一起,我腦子裡立馬冒出一堆東西。
那是剝皮術的各種手段和技法,可跟我所學的又有所不同。
這些手段,不僅殺性更重,手段也更陰狠,不少甚至已經脫離正常的剝皮術,直接是衝著將人剝皮剔骨,千刀萬剮去的。
心裡一驚,我立馬懷疑到邪祖師頭上。
想起爺爺也是祂給害死的,而今祂的牌位還擺在祖屋案桌上,我怒從心起,一抹眼淚,將棺材蓋蓋好,就準備去祖屋。
白娘娘還在耳邊絮絮叨叨,讓我給她磕頭,吵得我頭疼。
我忍不住回道:「你現在是我媳婦兒,就是我爺爺的孫媳婦兒。現在他就在這,你想讓我給你磕頭?好啊,你先給我爺爺磕一個!」
白娘娘的聲音頓時止住,下一秒,她抬腳一踹,將我踹倒在地。
我心裡正煩著呢,被她這麼對待,怒氣更甚,就想著跟她掐一架。
結果我怒氣沖沖的起來,就看到她倒在地上,正皺著小臉兒揉著屁股。
霎時間,我怒氣一消,心裡一陣好笑。
這虎娘兒們,真是不長記性,難怪被那麼多人算計。
我也懶得報復她,繞過她後,走出房間。
身後一陣腳步聲響起,白娘娘氣急敗壞的嚷嚷著:「小王八蛋,給我站住!真以為你現在拿住我的弱點,就囂張起來了是吧?」
「我告訴你,別以為跟我搭了命,你就能騎我頭上。別忘了,你現在就靠我活著,真惹了我,大不了咱倆一拍兩散,誰都別活了。」
我嗯嗯啊啊的應付著,感覺一陣心累。
我甚至忍不住想,當初我家是怎麼被她禍害成這樣的?我又是怎麼被她嚇得心驚膽顫這麼些年的?
這要是背後沒那道人的手筆,打死我都不信。
可沒辦法,再怎麼說,她現在也是我的媳婦兒,還是爺爺給我精挑細選的。
我心裡這麼安慰著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