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白娘娘都這麼說了，我們頭也不回，當即準備去哪破廟看看。
不過，沒等我們出村，就碰上了一件事兒。
那是一群村民，身上穿著喪服，手裡捧著香燭紙錢、瓜果貢品，正聚在一起，朝破廟的方向跪著。
他們堵在通往山上的路上，全都泣不成聲。
我有些疑惑，這又是什麼習俗。
我拉著白娘娘在後邊看了好一會兒，眼見一個大嬸祭拜完，抬著東西往回走，我連忙攔住她。
「大嬸，你們這是？」
大嬸看我我們一眼，認出我們的身份，擦了擦眼淚說：「我來拜祭一下我家那口子。」
說到這，悲從中來，她哭得更大聲了。
我皺著眉說：「你們不在家裡拜祭，聚在這裡幹什麼？」
大嬸指了指其他人說：「我們家裡的人，不都是橫死的嗎，屍身都已經送到山上破廟裡了，家裡就擺著一口棺材。我們又沒法去廟裡祭拜，就只能來這裡拜一拜了。」
我愣了一下，難怪當初我們進入這些人家裡的時候，會覺得什麼陰煞屍氣都不見一絲呢。
原來，那些棺材裡，本來就是空的！
至於屍體，早就被送上了山。
可這事兒，我們也沒聽人提及過啊。
我忙問道：「你家的漢子，是什麼時候送上山的呢？」
大嬸這會兒也覺得疑惑起來了：「你們不知道嗎？」
我搖搖頭。
大嬸說：「我們頭一天晚上就送上山去了。」
而後她恍然大悟：「也是，那時候村裡的法事還不是你們接的手，而是以前那位咱們熟悉的道長，就是他提的意見，頭一天晚上，所有死去的人，就給送上山了，為了這，他花費了好大的力氣呢。」
我忍不住問：「這事兒村里就沒人有異議？」
大嬸一臉平靜：「我們也捨不得，可事情已經發生了，總不能為了自個兒，就把他們留下，害了其他人。至於這事兒，當初老太公也同意了的。」
「也就是說，那天晚上，那位道長回來後，曾去問過老太公的意見？」
聽到我這麼問，大嬸點點頭，而後不好意思的說：「可能是村里事情太多，又涉及到老太公的喪事，這事兒就沒人給你們提過。」
我笑著點點頭，安慰了幾句後，和大嬸告別，又看向眼前的一圈人。
「這就有意思了。」白娘娘突然開口。
「我們才懷疑到那道士的頭上，就發現了這麼一檔子事。要不是今天覺得他不對勁，哪怕我們看到這場面，也不會有所懷疑吧。」
我點點頭，拉著她從人群邊上走過。
「走，上山！」
上山的路，依舊泥濘難行。
有一說一，這路還不如不開呢，直接用人接連蹚出的那種，因為地裡頭有草根，沒準還比這好走一些。
不過，我們也顧不上這些，一口氣到了山里，來到那間熟悉的破廟。
沒等進去，白娘娘就拉著我，指著她的鞋子和裙擺說：「你瞧。」
我低頭一看，發現白娘娘原本乾乾淨淨的鞋子，早就踩滿了黃泥，就連裙擺上，也弄了不少泥點子，最下邊的一圈，更是髒兮兮一片。
這要是拿水洗一洗，還真就和那道人一模一樣了。
我若有所思的說：「這道人，大概是我們碰上時，才從山上下去的。」
不然，他那袍子的下擺，早該幹了。
我們進入破廟之中，一眼望去，稻草垛似乎增加了好些，都快占據破廟一半了。
但我們知道，這些稻草，只是遮掩，真正增加的，乃是稻草下邊擺放的棺材。
白娘娘二話不說，三兩下就把稻草全部扒拉下來，又將最上邊的一層棺材全給撬開。
她低頭瞧了眼，沖我說：「也沒什麼特別的，就是陰煞屍氣感覺有點少。」
不是說這些屍身之上的陰煞屍氣太淡薄，而是和普通屍體一個模樣。
可這就有問題了。
這些屍體，可都是橫死的，還被當做煞神送上山，按理來說，無論是陰氣還是煞氣，都該比一般的死屍更加濃郁才對。
瞧著這些身穿壽衣，面色蒼白的死屍，我若有所思。
我讓白娘娘把這些屍體挪開，又撬開其他的棺材，打算將所有棺材，包括以前就擺了幾十年的，全給檢查一遍。
我還就不信了，我能什麼都查不出來。
白娘娘卻沒這份執著，雖然這地兒是她提的，但她就是隨口一提。
讓她幹活，她還沒什麼意見，可要讓她仔細檢查什麼的，她可就沒這耐性了。
此刻，她直接弄了條長凳，放在破廟門口，打著傘坐了上去，一副悠閒的模樣。
我也沒管她，繼續著我的事兒。
可看了半天，我實在檢查不出什麼。
白娘娘也覺得待夠了，跑回到我身邊，壓著我的肩膀問：「怎麼樣？」
我搖搖頭，嘆了口氣，說：「把這些棺材放回去吧。」
得，白忙活一趟。
白娘娘嘴裡哼哼兩聲，似乎也覺得白浪費時間，揮手一抬，直接將一口口棺材扔到了牆邊，規規矩矩碼了起來。
伴隨著哐當哐當的震動聲，我連忙說：「你動作輕一些，我怕裡頭的屍體被你折騰壞了。」
白娘娘白了我一眼：「反正都死了，還計較那麼些幹嘛？」
我虎著臉說：「那要是有一天你也死了，別人這麼對待你的屍體怎麼辦？」
白娘娘冷笑一聲，說：「我要是沒開靈智前死了，屍體要麼曝屍荒野，要麼就是被其他野獸吃掉，沒準狩獵我的，還是同族呢，直接將我整條吞進肚子裡，哪怕到時候覺得吃不下去，吐出來後，我渾身應該也斷的差不多了。
要是今後我死了，那更慘，我指定屍骨無存，畢竟我這麼厲害一隻妖怪，從皮到骨，乃至一顆牙，都是不得了的寶貝，一定會被大卸八塊。所以你泵想用這些話來教訓我，娘娘我還真不吃這套！」
聽到這話，我先是有些愧疚。
畢竟，我確實沒資格教訓白娘娘，沒這個立場。
可馬上，我腦海里靈光一閃。
「等等！」
白娘娘瞪了我一眼，「你又想說什麼？」
我指著被她堆在一起的棺材，說：「你再拿下來一下，我似乎……有那些想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