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趕回去找人問這事兒了,我們則留在了這座廟裡,開始仔細檢查,想看看那趙德生的鬼魂,是不是躲到了這裡。
可最終,我們還是一無所獲。
等我們回到了趙德生家,那老人已經等在哪兒了,他坐在靈堂里擺放的椅子上,眉頭緊皺。
我們一進屋,他就抬頭和我們說:「我回去問了一下,當初我們商量的人里,誰提出的那個好建議,可誰都沒承認。」
我安慰老人說:「可能是大傢伙都謙虛,想著是報答老太公,所以才不承認。或者說,當初提出這意見的人,已經過世了。」
老人點點頭,也沒反駁。
眼下,也只有這麼兩種解釋了。
不然,能和老太公一同進入土地廟,享受後世的香火,那是多大的榮耀啊。
老人也想開了,笑著說:「看來咱們村裡的人,都挺樸實,沒動啥歪心思,挺好。既然這樣,我也不去問了。」
說完,老人晃晃悠悠走了。
我們沒有做什麼評價。
這村裡的人,確實挺樸實,沒動啥歪心思,可他們最最尊敬的人,卻早已把他們當做棋子,利用了個乾淨。
所謂上樑不正下樑歪,這會兒還好,要是他們知曉了這回事,他們的人心,還能把持得住這份純善質樸嗎?
王渾有些擔心,把這個問題說了出來。
他雖然平日裡有些混不吝,可卻出生於正統法脈。
對他們來說,比起捉鬼除妖,趕屍做法,人心的安穩,更加重要。
我卻有不同的觀點:「那就讓他們一直被趙德生這麼利用下去?」
「那些被趙德生害死的人,他們的仇不報了,就讓他們這麼不明不白的死掉?」
「別的不說,李老三可是被煞氣入體,屠了小半個村子的人,他是死了,一了百了,今後他家裡人怎麼辦,如何面對村裡的人,如何在這地兒活下去?」
我可最清楚那些言語中傷的狠辣,那是真能把一個人活生生逼死的。
就算村里人不追究,不在暗中指責,依著村里人的質樸,李老三一家子人,也得一輩子活在愧疚之中。
尤其是在面對那些被李老三殺死的人的家裡人時,他們得忍受怎樣的煎熬?
趙德生這事兒,必須弄清楚,真相大白!
這不僅僅是為了給我們報仇,也不僅僅是給那些死去的人報仇,還是給那些活著的人一個交代。
我第一次喝王渾產生了分歧,但我最終說服了王渾。
他一拍桌子,咬著牙說:「你說得對,這不僅僅是報仇的事兒,也不是斬妖除魔的事兒!」
而後,我們繼續行動起來。
眼下最關鍵的,是將趙德生的鬼魂找出來,否則,真相永遠無法大白。
就算我們告訴了其他人,證據也拿不出來。
我們確信,那趙德生的魂魄,一定還在這村子裡的某個角落躲藏著,他不可能跑出去,更不可能入了陰間。
為此,王渾做了好幾場法事,將周圍的孤魂野鬼都聚了過來,發動這些東西去幫他找。為此,他還許諾給這些人做一場度化法事。
而我和白娘娘,則在村里不斷穿梭,想看看哪裡是可能的藏身處。
白娘娘更是召集了不少蛇類幫忙。
但我們找了兩天,還是一無所獲。
這一天,我和白娘娘來到村口,白娘娘打著傘,嘟囔說:「他不會真箇入了陰間了吧?」
我搖搖頭:「絕無此種可能!」
那趙德生的心思,我不難猜出來。
他這種人,最是怕死,能夠活,絕對不願死,一開始,他應該是想直接活成老人精的。
可後來為什麼又死了?
因為他知道,他度不過去這個坎。
於是他又開始布局謀劃,既然活不了,那至少也得在這人間留存。
所以,他才故意指使人說出建廟的話。
當這當中,我還有幾個問題沒搞清楚。
其一,趙德生為什麼要利用李老三殺人?
其二,他在這幾十年間,應該陸陸續續害死了不少人,這些人,全被他弄成了煞神,這有什麼用?
其三:那特別的煞神擺屍期限,有什麼意義?
我把這三個問題提了出來,白娘娘自然無從解答。
不過,她也提出了一個問題,讓我眼睛一亮。
「你說,這趙德生的鬼魂躲起來了還正常,那些被殺的人,他們可是橫死的,心裡必然有怨氣,不說全部,怎麼也得有十之一二的魂魄變成鬼魅吧?怎麼王渾做了這麼些場法事,召集了附近那麼多孤魂野鬼,愣是沒見過他們呢?」
此話一出,我恨不能抱著白娘娘親兩口。
她這話,說得真及時。
是啊,我們一直在關注趙德生的鬼魂,反而把那些被李老三殺死之人的鬼魂給忘記了。
他們的鬼魂,又跑到了哪裡呢?
我連忙拉著白娘娘,找到王渾,提了這個問題。
王渾一拍腦袋,後悔的說:「我怎麼就沒想起來呢。」
他連忙找到現如今村里主事的老者,提及要去那些被李老三殺害的人家裡拜訪一下。
這事兒吧,我們自己行動,確實可以做。
可這樣很浪費時間。
那些人家裡,才剛死了人,突然上門,難免會被牴觸。
有這位老人說項,就不一樣了。
按理來說,這事兒是好事,老人卻沒直接答應下來,反而問道:「你們跑那些戶人家幹嘛?」
王渾立馬找了個由頭說:「這不是快到老太公發喪出棺的時候了嘛,那些人的死,雖然和老太公沒關係,可他們畢竟是橫死之人,心裡頭必然有怨氣,身上染著煞,我也是怕老太公出棺的時候,被這些人的鬼魂攪事,這才想著提前去看看,真要有問題,也好趕緊處理了。」
老人一聽,立馬點頭:「是這個理,我帶你們去。」
老人態度大變,顯然,任何事情,都得給趙德生的喪事讓路。
我們走訪了幾戶人家,他們家家戶戶掛著白幡,活下來的人,一個個悲痛欲絕。不過,村里人也時不時的上門,或者祭奠,或者關心。
雖然趙德生的後事,把他們家裡的後事給蓋過去了,可村里並未忘了他們。
而且,他們竟然全無怨言,交談起來,言語間更多的是關心趙德生的喪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