趕屍這門行當,可不是誰都能行的。
遊子出門,離家千百里都是常事。
一旦死了,哪怕天冷的日子,三五天下來,屍身也保管腐爛發愁。
千百里的距離,就算有人樂意幫忙,一路帶回去,那屍體都爛沒了。
而且,人們都覺得,這碰著喪事,總歸是個晦氣。
甭說幫忙,路上碰見送葬的,大多人都得避的遠遠的。
哪怕有人不忌諱這些,這屍體上路,偶爾碰著個驚,遇上個喜,屍體遭衝撞,就容易起屍。
要是再有鬼魅陰神刷一刷,屍體就會化作屍魔。
到時候,好端端的幫忙,也容易變成壞事兒。
所以,這事兒還得專業的人來。
王渾就想啊,這十里八鄉,也有個萬把戶人家,總歸是有來自外頭的。
也不非要是湘西的,只要順路,能帶回去就帶回去。
結果他在附近繞了好些天,也沒遇到生意。
畢竟,咱這地方,本就偏僻。
再加上還留在村裡的,都是些莊稼戶,或者老的老,小的小。
所以他算是打錯算盤了。
王渾也沒多想,就準備孤身一人離開。
這時候,他路過了蛇村,發現了這村里奇怪的地方。
一番調查後,他就打算去山上看看。
而這時,他碰上了那狐狸。
發現精怪,他這道士不得收拾收拾,於是直接追了上去。
這你追我趕的,就進了林子,然後他就跟丟了。
他沒放棄,在那片地方,找了又找,結果讓他發現了鬼蜮的入口,也發現了那具看門的屍魔。
王渾這下興奮起來了。
這一年,他也算流年不利。
家裡的靈屍弄丟了不說,回家的路上,客戶都沒一個。
這下好了,終於逮著具屍體。
雖然這屍魔挺一般,可終究是個收穫不是。
而且,他還想著往鬼蜮走一遭,沒準還能碰到好東西呢。
這時候,那狐狸主動現身了。
它開始和王渾打商量,讓王渾幫個忙,給它證婚,還說事成之後,必有厚報。
王渾一聽,差點沒笑出聲。
他家雖然是趕屍為生,可也算一脈正宗,又不是啥活兒都接的旁門左道。
跟他談條件,那可算找錯人了。
王渾掏出棗木劍,就準備把這狐狸弄死。
這下狐狸怕了。
它想逃,卻逃不掉。
自己漏了頭,生死可就由不得它了。
這時候,狐狸開始求饒,把它有的東西,一股腦的吐露了出來,當做活命的條件。
王渾本來不放在心上,結果聽著聽著,他聽說這狐狸手裡有具屍體。
等見了那具屍體,他可來勁了,喜歡得不得了。
那狐狸一看,這是好事兒啊。
不怕王渾不動心,就怕王渾不起念。
於是它跟王渾交代了,這古屍,是它早些年發現的,這會兒早被它用妖氣蘊養過。
要是它死了,這屍魔保管控制不住,只能想法子除掉。
王渾若是想要,不僅得放了它,還得幫它的忙。
等交易結束,它再把古屍身上的妖氣收回來,把古屍送給王渾。
王渾一聽,二話不說,立馬答應下來。
然後他就知道了狐狸的打算。
原來,這狐狸剛成精沒多久,這會兒甭說興風作浪了,也就能靠著點小本事,折磨折磨普通人。
就連化形,都做不到。
狐狸主意還挺正。
它沒想靠著老一輩的法子化形,它盯上了一戶人家,準備跟這家人剛死的人冥婚。
只要成了這家人的兒媳婦兒,占了這個名義,它就能悄無聲息的吸走這家人的運道和香火氣。
這樣一來,更容易瞞天過海。
事成之後,還不容易被人發現,喊打喊殺。
王渾一聽,心裡頓時冷笑不已。
這狐狸想得挺好。
它這算盤,可打得響亮。
這一家子人,要是沒了運道和香火氣,今後還不得家破人亡。
要不說妖魔就是妖魔呢,這是換著法子坑害人。
但王渾沒拒絕,而是同意下來了。
他開始認認真真給狐狸出謀劃策,還主動提及說,要給這狐狸做證婚人。
這可把那狐狸給樂壞了。
但它也沒完全信任王渾,得幫它把婚事辦完,才會把古屍交給王渾。
就這樣,兩人達成了交易。
其後幾天,王渾可謂事必躬親,全心全意,一副盡心盡力的模樣。
然後就是大婚這天。
後來的事兒,就是我們知道的,親身經歷的。
王渾耍了些手段,把那古屍提前弄到了手,還給那狐狸來了個狠的。
不僅壞了事兒,還要了命。
我聽完後,忍不住豎起大拇指,讚嘆道:「你這心可真黑啊。」
王渾撇了撇嘴,反駁說:「人妖不兩立,我這是斬妖除魔,替天行道!」
說完,他立馬舔著笑容,給白娘娘說好聽話。
「當然,白娘娘這種不算。」
我暗暗啐了一口,滿臉鄙夷。
前倨後恭,何其可笑。
欺軟怕硬。
呸!
然後我也認同的點點頭。
這事兒說完,我問他:「那你接下來怎麼辦?」
「繼續在附近抓一轉,還是直接回湘西?」
王渾沒說,反而看向我:「你們呢?之前不是說,也要出遠門嗎?現在怎麼個主意?」
我和白娘娘對視一眼,說:「得看林姐姐後面什麼歌情況。要是按照計劃,後邊我們也得去趟湘西。」
王渾一聽,拍著大腿說:「那感情好,我這邊等一等,要是可以,咱們也結個伴。」
說罷,他一指古屍。
「這位先交給你,可給我照顧好了,別胡亂糟蹋。」
「我繼續往周圍走一走,然後去你家找你。」
我也沒拒絕,和王渾商量好後,和白娘娘一起,帶著古屍回家了。
這下倒好。
出門半個來月,解決我身上問題的法子沒找到,反而帶回一具古屍。
這樣下去,把我家改成義莊好了。
不對,也不是毫無收穫。
我摸了摸懷裡的那塊黑炭。
有一說一,這東西還挺管用。
有了這個,我真能克制住「吞鬼」的欲望了。
也不算白出門一趟。
回家的路上,我和白奶娘可就不耽擱了,刻意加快了腳步。
這不,午後沒一兒,我們就回到了村子。
當我們經過村口時,我下意識的四處看了眼。
這時候,我腳步一停。
白娘娘見狀,疑惑的看向我:「怎麼了?」
我看著以前老槐樹生長的地方,若有所思。
想了想,我朝那裡走了過去。
那裡,豎著一塊石碑。
這石碑,是當初老槐樹弄出來的,想藉此吸收香火。
現在,老槐樹都沒了好久了,根都被燒光了。
可這石碑,卻還留著。
以前,我們也沒太在意。
今天見到了,我卻生出一種感覺。
怎麼說呢。
那老槐樹都燒成灰了,這碑怎麼沒倒,還擱這兒立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