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愣了一下,往身上一看,頓覺頭皮發麻。
那哪兒是什麼袍子,分明是一張白色的巨大蛇皮。
我慌忙將蛇皮扯下來扔到一邊,爺爺走過來看了一眼,皺著眉頭問:「發生什麼事了?」
我理了一下話頭,將今天經歷的事一五一十說了一遍。爺爺聽完,笑著說:「她這是拿你沒辦法了,所以才會用這種小手段。」
我扶著爺爺往裡走,問道:「爺爺,她為什麼沒辦法親手對付我?」
爺爺沉吟片刻,說出一個詞:「詛咒!」
爺爺重新提及當年的往事。
當初白娘娘來找爺爺幫忙渡劫,結果剝了皮後,劫沒渡過去,反而壞了修行,造成白娘娘對爺爺懷恨在心。
可又因為一開始的承諾,她沒法對爺爺和我爹三兄弟出手,於是將報仇的目標放在了我身上。
當年我媽剛懷上我,白娘娘就知道了,但她沒有直接動手,因為隨便殺人,同樣會壞她的修行。
於是她在我身上種了一個詛咒。
凡是有利有弊。使用詛咒的好處就是我被咒死後,她沾的因果小一點,付出的代價少。
至於壞處,就是現在這般情勢。
我非但沒死,反而讓她沒法子直接對我出手。
詛咒這種東西,是有反噬的,當反噬出現時,付出的代價甚至會比直接出手還要嚴重,一個不慎,甚至會危及到性命。
當初我一生下來就沒了皮,按理說活不過七天,就算僥倖活下來,也會變成人不人鬼不鬼的東西。
可爺爺卻為我逆天改命,找死人井的那位為我借了一身皮。
這身皮會擾亂我的命理,從而鎮住詛咒,同時也起到一個威懾的作用。要是白娘娘敢對我出手,等於跟死人井裡的那位結仇。
但這層保護是有時限的,只有十二年。時間一到,死人皮上的氣息就會完全消散,等於死人井裡那位的承諾到期,白娘娘就可以動手了。
可爺爺卻在邪祖師的指點下,再次為我找出一線生機。
他為我換了皮,而這次,是白娘娘她自己的皮!
這下子,我跟白娘娘的因果更大了。這詛咒不僅種在我身上,還關聯到她身上。
她要是再對我出手,等於自己傷害自己,詛咒的反噬更加嚴重,就算不死,這些年來的修行也會散掉。
所以,她想把我推下死人井時,才會突然沒了力氣,看起來連個普通女人都不如。往我身上扔髒東西時,也會被詛咒反噬從而受傷。
這也是她驅使孤魂野鬼對付我的原因。
因為她開始怕了。
她怕自己再次失手,到時候幾百年的修行一朝散盡。
可她又沒法親自對我出手,所以哪怕驅使鬼魅也會讓她遭受反噬,她也只能這麼做。
爺爺說:「現在能威脅到你的,只剩第三個坎。如果十六歲那年她仍舊沒能得手,為了避免詛咒蔓延到她自己身上,她只能解除詛咒。如此一來,今後你就能安生了。」
聽爺爺這麼說,我心裡暢快極了。
讓那個瘋女人老想害死我,現在好了吧。
自作自受,活該!
想想等我十六歲之後,她恨得我牙痒痒,卻不得不解除我身上的詛咒,我就開心。
至於這最後一坎要怎麼邁過去,我倒是不擔心。
因為爺爺跟我說過,這事兒他早就有主意了。
經過先前的一系列遭遇,我對爺爺心悅誠服,他怎麼說,我怎麼做就行了。
吃過晚飯,爺爺跟我閒聊了一會兒,就開始打哈欠。
本來就年紀大了,現在又受了那麼多傷,爺爺的精力一下子掉了一大截,此時滿臉的疲憊和倦意。
我扶著爺爺睡下,自己也拖著身子回到屋裡躺下。
今天折騰了一整天,我也很累,不一會兒眼皮就開始打架,迷迷糊糊的就要睡過去。
這時,我隱約聽到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被子似乎被掀了起來,緊接著什麼東西貼到了我身上。
我實在太累了,也沒當回事兒,繼續睡著。
可漸漸的,我感覺身上越來越沉,屋裡也越來越冷。
一個哆嗦,我被凍醒過來,揉了揉眼睛,感覺到身上壓著的東西,不耐煩的抓起來扔到一旁。
剛喘口氣,那東西又壓了下來,不僅如此,我的腿也被壓住了。
我生氣的伸出手,一把將那東西拽住,正想著扔開,突然覺得這玩意兒好像不對勁。
仔細摸了摸,我猛地瞪大眼睛,瞬間清醒過來。
這玩意兒分明是一隻手!
我連忙掀開被子,就打算躥下床,那隻手突然把我抱住,一陣熟悉的笑聲同時響起。
「咯咯咯,小壞種,你要去哪兒?」
我心中一緊,渾身緊繃。
這瘋娘兒們啥時候來的?
她想要幹什麼?
轉念一想,管她呢,她又害不了我。
於是我放鬆下來,翻了個身,不耐煩的推搡起她:「你來幹什麼?給我下去,別來煩我!」
白娘娘嘻嘻哈哈的將我緊緊抱住,故作委屈的說:「我就躺一下,哪兒礙著你了,讓你這麼煩我?」
我板著臉說,「我要睡覺。」
白娘娘耍賴說:「那你睡唄。」
我很想往她身上踹兩腳,可又怕激起她的興致,讓我整宿睡不了覺,於是我壓著心裡的怒火,試圖跟她講道理:「你在這我睡不著。」
白娘娘聞言,咯咯笑了起來,她捏著我的臉,語氣造作的說:「小壞種,想我嗎?快讓娘娘抱抱。」
我氣得一把將她的臉推到一邊,煩躁的說:「別挨老子,你身上冷冰冰的跟個死人一樣,鬼才對你感興趣。」
聽到這話,白娘娘的聲音瞬間變得森冷:「小兔崽子,你也配嫌棄我?娘娘我願意跟你寵著你,你就偷著樂吧,再敢對我不敬,信不信我將你的皮給剝了!」
這話里充滿了兇殘狠厲的味道,屋裡的氣溫好像一下子低了幾十度,透著股穿刺靈魂的冷。
可我卻不怕,這種話已經嚇唬不了我了。
我冷哼一聲,挑釁的說:「來啊,你試試,現在就把我的皮剝下來。」
說著,我蛄蛹著身子向前,脖子用力伸得老長。
白娘娘沒有說話,沉默了好一會兒,才問:「你知道了些什麼?」
「你猜。」我笑嘻嘻的說,心裡舒坦極了。
白娘娘再次陷入沉默。
我逐漸不耐煩,挪到床的另一邊,打算安安心心的睡覺。
下一秒,我又被她提溜著脖頸子拽了回去。
「怎麼,娘娘我就這麼招你嫌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