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刻,一股澎湃的壓迫感從虎妖身上席捲而出,嚇得所有邪祟顫顫巍巍。
可白娘娘卻好像沒感覺到,這會兒還在自顧自的說:「要不這樣吧,你想法子把我身上的姻緣線給掐了。」
虎妖死死盯著白娘娘,一言不發。
白娘娘「嘖」了一聲,語氣不屑:「不會吧,這點小事兒你都做不到?難怪一隻縮在山裡,你可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就這點本事,我看啊,你還是帶著這群廢物,趕緊回山里躲起來吧,別在這兒耍什麼微風了,我都替你覺得丟人,你還不自知……」
白娘娘絮絮叨叨,嘴巴不停。
我頭一次知道,這娘兒們說話能這麼扎人。
虎妖明顯很憤怒,胸口劇烈起伏,身上散發出的暴虐氣勢,讓周圍一群邪祟恨不能鑽進地里。
而這時,白娘娘還在說:「要不我給你想個法子?比如,你把我這郎君弄死。如此一來,我就能改嫁了。」
「喏,他就在那兒,這會兒毫無反抗之力,你快動手啊,輕輕鬆鬆。」
虎妖猛地扭頭,狠厲的眼睛直愣愣的盯著我。
我心臟一縮,只覺得一股恐怖的壓迫感撲面而來,差點讓我忘了呼吸。
但我沒怪白娘娘。
相處這麼久,我大抵也了解她。
她這會兒指使虎妖,絕對不是想我死,而是在打什麼主意。
就仿佛……在試探什麼。
哪怕不論情誼,我和她這會兒還性命交織,糾纏不休呢。
我真要死了,她也別想活。
難不成她還想靠著激怒虎妖殺死我,從而和我一同殉情,好避免被這虎妖欺負不成?
等等,這個想法,好像更合理啊。
我嘴角一抽。
比起她有所算計什麼的,這種情況似乎更契合白娘娘的形象。
畢竟,這娘兒們向來不會動腦子。
我默默和虎妖對視,等待著虎妖行動。
可虎妖瞪了我好一會兒,卻沒有朝我撲來。
我這會兒無法動彈,可以說毫無還手之力,而虎妖身強力壯,爪牙鋒銳。
它只要輕輕一撲,張口一咬,就能輕易咬斷我的脖子,可它卻沒這麼做,反而緩緩移開了視線。
這下子,白娘娘語氣誇張的嘲諷起來:「哦!你不敢動手啊。」
「讓我想想,剛剛那小畜生說什麼來著……『那老頭說過』,也就是說,有人替你們安排好了是吧?」
「這麼看來,你也不行啊,原以為你再怎麼樣,也是山大王。沒成想,只是別人養的寵物貓,人家說什麼就是什麼。」
「所以,你的主人給你安排了些什麼?說出來,讓我好好笑話你一下。」
「咔嚓!」
地面被虎妖的利爪抓住幾條痕跡。
虎妖明顯憤怒到了極致。
可哪怕白娘娘如此刺激它,它也沒有朝我動手,反而冷笑一聲,說:「笑吧笑吧,等回了山里,看你還笑不笑得出來?」
話是這麼說,可這樣的狠話,明顯底氣不足。
哪怕是我,都覺得這虎妖只剩一張嘴硬。
白娘娘感慨一聲說:「得了,別說大話了。說說看,是誰在背後指使你?你做這些,到底想怎麼辦?」
見那虎妖一臉沉默,不想言語的模樣,白娘娘又說道:「怎麼,你就這點膽量?」
「我們都被你抓住了,你還這麼膽小?」
虎妖猛地咆哮:「夠了!」
它冷冷看著轎子,呼氣急促:「既然你這麼想知道,我也不妨告訴你。」
「這不過是一個交易,沒人指使我。等這事兒結束,你歸我,這人和這屍魔歸他,兩相得力。」
白娘娘立馬追問:「誰和你交易?他在哪兒,他想做什麼?」
虎妖卻沒再開口。
它不是不願說,反而像是……說不出來。
我悄咪咪看向轎子,眉頭微皺,若有所思。
這連番的嘲諷,刺激,問詢,引導話題……還有這關注點,怎麼看,都不像是白娘娘啊。
可這聲音又確確實實是那傻娘兒們的。
所以,到底怎麼回事?
這傻娘兒們改性了?
還變聰明了!
不過,這又有什麼用?
我們這會兒可是人為刀俎我為魚肉。
我們還在別人的控制之下,就算知道了這些,又有什麼意義?
就為了做個清醒鬼?
等等!
我立馬想起,從始至終,還有一個人沒露面呢。
不是那算計一切的人,而是王渾!
果然,在虎妖一聲令下,招呼邪祟們行動起來之際,一聲刺耳的嗩吶聲突兀的響起,嚇了所有邪祟一跳。
就連虎妖,都把目光移向吹嗩吶的邪祟。
那是一個渾身皺皺巴巴的人,身上散發著死氣和濃郁的屍氣。
虎妖眼睛一眯,像是要將這屍體撲倒撕碎。
它憋了一肚子火,正好沒地兒發。
於是它朝那屍體踱步而去。
可在距離屍體一丈左右的時候,它又停了下來,眼裡驚疑不定。
它看看那具屍體,又朝我看來。確切的說,是看向我身邊的女屍。
而後,它警惕的問:「這屍體哪兒來的?我記得那人只安排了一具女屍過來?」
周圍的一群邪祟面面相覷,顯然沒辦法回答虎妖。
虎妖愈發警惕,死死盯著那具屍體,問道:「你是誰帶來的?」
那具屍體晃晃悠悠動了起來,肢體僵硬。
它舉起手裡的嗩吶,用力吹了吹,霎時間發出一陣滴滴答答的聲音。
似乎,它就會這一樣。
虎妖卻更加警覺。
它後退一步,而後朝周圍的邪祟說:「把它摁住,撤了它手裡的東西!」
那具屍體周圍的邪祟立馬行動起來,一擁而上的朝它撲去。
這時候,那具屍體行動起來。
它一改先前的僵硬,變得無比靈活,在眾多邪祟中左搖右晃,前沖後撞,不僅避開了邪祟的圍堵,嘴裡還吹個不停,嗩吶發出滴滴答答的輕快曲調。
這可把一群邪祟逗得不輕,它們嘴裡怒罵著,繼續朝那屍體撲上去。
可那屍體卻猶如穿花蝴蝶,在它們當中竄個不停。
不僅如此,它還撩起拳腳,把一些邪祟給打翻在地,偶爾停下吹曲兒,抄著嗩吶就往邪祟身上砸。
一時間,場面變得滑稽,亂鬨鬨的一片。
原本凝重的氛圍,被這屍體攪了個粉碎。
不,這絕對不是屍體,哪怕是蛻變極深的屍魔,例如王渾家的那具靈屍,縱然有飛天遁地之能,都不可能這般靈活。
這上躥下跳的猴樣,到讓我愈發眼熟。
這不會是……王渾那小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