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屍姐姐伸出手,把我從坑裡拉了出去。
她輕輕拍打著我身上的塵土,語氣溫柔,帶著關心:「沒事吧?感覺怎麼樣?」
說著,她拿起我的左手,仔細檢查著。
我搖了搖頭,沒說什麼。
先前詭異力量入侵身體,差點將我體內厲鬼的魂魄一起引爆。
好在有貓爺的引導,外加老桃樹的幫忙,那股力量已經被全部排除,身體自然恢復,體內的厲鬼也安分下來。
這會兒,那遍布胳膊,爬到脖子的詭異符文,也已經退去,縮回手腕的那一個腫包里。
女屍姐姐鬆了口氣,囑咐道:「今後小心點。」
說罷,她就要鬆開我的手,卻沒成功。
我反手握住,拉過她的右手,捋起寬鬆的衣袖。
一隻白皙纖細的胳膊顯露,看上去毫無力量,跟古時候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大家閨秀一樣。
唯一的缺陷,就在於爬滿整條胳膊的詭異符文,像是給烙鐵燙過,猙獰而邪異,還在有節奏的蠕動。
我眉頭緊皺。
短短几天時間,女屍姐姐已經被侵蝕的這麼嚴重了。這還是有老桃樹幫襯的結果。
要是再過幾天,沒準女屍姐姐就會失去靈智,變成一尊殺人如麻的嗜血魔頭。
我下意識的將她的袖子捋高,想看看詭異符文侵蝕到哪兒了,卻被女屍姐姐阻止。
她拍掉我的手,翻了個白眼,說:「你媳婦兒還在邊上呢,就對我動手動腳?能不能醒目一點?」
我扭過頭,只見白娘娘正蹲在老桃樹下邊,在老桃樹上東戳戳,西摸摸,跟個孩子似的。
這讓我忍不住嘆息一聲。
這傻娘兒們,真是讓人無法言說啊。
沒接女屍姐姐的茬,我走到大坑邊上。
低頭一瞧,王渾已經醒了。
他安安靜靜躺在坑裡,睜著眼睛,直愣愣的盯著老天,眼神空洞。
我好險沒笑出聲。
這小子,看來這次被打擊得不輕。
算下來,他才第一次知道那神秘老道的手段。
至於他家靈屍走脫的事兒,因為不知道老道士在這裡邊動了多少手腳,所以他並不曉得輕重。
不過,這一次,也算不得交手,連隔空鬥法都不算。
頂多算是那老道士挖了個坑,還是擺明了的,結果王渾就跳裡邊去了,差點沒被坑死,還順帶連累了我。
我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王渾沒反應。
於是我嘆息著起身:「沒救了,埋了吧。」
說著,我腳下一踢,把邊上的土踢到了他身上。
王渾依舊沒有反應。
「嘩啦!」
一大捧土突然落到了他面上,劈頭蓋臉。
王渾立馬坐了起來,「呸」「呸」的吐著嘴裡的泥,罵罵咧咧問:「特娘的,誰?!」
抬頭一瞧,白娘娘手裡還捧著一抔土。
王渾脖子一縮,囂張氣焰一泄。
他可不敢和白娘娘慪氣。
這娘兒們下手沒個輕重,隨便給他一巴掌,都能讓他骨斷筋折。
也就我和她性命交織,不會被她所傷。
這小子倒是能分得清形式。
我分明看到,這會兒白娘娘滿臉失望。
這娘兒們指定想借著機會,收拾王渾一頓。
可惜,王渾沒給機會,直接認慫。
我把他從坑裡拉了出來,問道:「怎麼回事兒?」
王渾一臉苦澀:「我還想知道呢,那小畜生靈魂里的印記,簡直屬狗的,不碰還好,碰一下就亂咬。」
「我感應到危險,已經收手很快了,還是被那印記纏住了,哪怕我舍了那道念頭,主動切斷精神,還是被它追到了身上。」
說到這,他心裡愈發憤懣,捋起袖子,罵罵咧咧就往法壇那邊走。
「這小畜生,害小爺吃了這麼大的虧,我非得將它扒皮抽筋不可!」
沒一會兒,法壇哐當一聲被掀翻,小狐狸朝這邊躥來,繞到我身後,抱著我的大腿就不撒手了。
它渾身打著哆嗦,苦苦哀求道:「大爺,救我啊,這不關我的事兒。」
王渾追了上來,手裡提著一個三清鈴,滿臉冷笑:「不關你的事兒?把我禍害成這樣,你就沒半點責任是吧?」
小狐狸苦著一張臉,嘴裡發著「嚶嚶嚶」的叫聲,沒再還口。
眼瞅著王渾晃動三清鈴,它渾身的毛都快炸開了,搖著我的褲腿說:「大爺,大爺,您快讓這位爺住手。有關消失的那段記憶,我現在記起來了。」
不等我說話,王渾主動停了手。
這會兒,就連女屍姐姐和白娘娘也嚴肅起來。
大家將狐狸團團圍住,神情冷峻的看著它。
王渾冷哼一聲,呵斥道:「快說!」
狐狸渾身一震,連忙開口:「那是在我們被老爺使喚著下山,準備把你們引走的期間。我們正往下走呢,就聽到一陣鈴聲,然後我們就迷迷糊糊朝那邊去了。」
「等到了之後,就看到一老道士坐在石頭上。他也不說話,就拿著鈴鐺在那搖晃。過了一會兒,他就起身走了。」
「我就記得這些,其他的……沒了。」
說到這,它脖子一縮。
王渾眉頭緊皺:「那老道士就沒說過一個字?」
狐狸連忙搖了搖頭:「沒說。」
「那他長什麼樣?」
狐狸皺著臉,仔細回想,最後氣餒的說:「記不起來。」
王渾眉頭一豎,就打算動手。
他覺得這小畜生還在跟我們耍心眼。
我卻不這麼覺得。
我擺擺手說:「得了,你還是歇歇吧。真覺得它有所隱瞞,你在搜魂看看。」
此話一出,原本還衝我腆著臉直笑的狐狸,立馬焉巴下去。
它還以為我好說話,沒成想比王渾更狠。
搜魂這種事,可不簡單,稍有差池,沒準就能把人弄成傻子,甚至給人整魂飛魄散,連鬼都當不成。
前兩次,它雖然安安穩穩的度過了,可誰能保證下一次不出錯?
再說了,這會兒它已經得罪了王渾。
當然,王渾也不打算再試。
剛才他才吃了這麼一個大虧,現在他算是怕了。
他罵罵咧咧起身,突然說:「我也差不多該走了。」
我愣了一下,不知道這話什麼意思。
等看清他的表情,這才反應過來。
王渾這是打算告辭離開了。
也是,他為自家靈屍而來。
這會兒靈屍腦袋都化成灰了,他也就沒了目標。
那他自然想走了。
我有些捨不得,嘗試著挽留:「不打算多待兩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