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還想對我用強?

  婚禮還在繼續。

  隨著一聲「二拜高堂明理持家」,我不受控制的轉身,面向正堂,彎腰躬身。

  此刻我腦子裡一團亂麻,卻還在拼命想著法子。

  所謂婚禮,乃是男女成親所行之禮,因老時候成親行禮時,多在黃昏之時,因而也叫「昏禮」。

  在往前千百年的時間裡,男女成親,需有三書六聘,以媒人作保,再互換生辰八字。

  只要八字不衝突,雙方也沒有意見,便可互換婚書。

  之後,再經過一系列的繁瑣規矩,才是成親之時。

  而成親的最後一步,便是這婚禮。

  婚禮當中,男娶女嫁,需騎馬坐轎,或饒坊市而行,或穿堂過街,同時配以鑼鼓嗩吶,引人矚目,熱熱鬧鬧,以此讓人知曉,今日有一對良人成親,雙方的家庭也自此結通家之好。

  這便是明媒正娶之意。

  待到婚禮之時,一對良人還需向天地、父母以及對方行禮。

  這便是:一拜天地,二拜高堂,以及夫妻對拜。

  一拜天地,為的是天地見證。

  二拜高堂,為的是上順父母,下承血脈,中持其家。

  夫妻對拜,為的是往後夫妻順遂,琴瑟和鳴,互相扶持。

  因此,婚禮之中,證婚人常常會在各禮之後,加上對應的賀詞祝詞,以表對新婚夫妻雙方的祝福和期待。

  可這是活人的禮。

  我曾聽爺爺說起過,有一種婚禮與之大不相同。

  因雙方身份的特殊,這種婚禮常常以夫妻對拜開始,最後才是求天地見證。

  因為這類婚禮,極有可能不被天地認可,拜天地時,沒準就會是一道天雷落下,落得個灰飛煙滅的下場。

  這便是陰婚,也叫鬼婚,且是最正統的鬼婚。

  只是隨著時間推移,許多不容於世俗正統的婚禮,需借著夜裡悄悄的辦,因此也被稱為了陰魂。

  此時那證婚人喊禮,先喊的便是「一拜夫妻同心同意」,再喊的是「二拜高堂明理持家」。

  這不就是陰魂的流程?

  雖說白娘娘身份特殊,可我卻是實打實的活人。

  活人成的死人親,這是打算將我們咒死啊。

  我臉色鐵青,卻根本無可奈何。

  想要提醒白娘娘,可這瘋娘兒們直接耍瘋了,根本沒有注意到我的異常。

  她也不想想,就這鬧劇,我能這麼配合的跟她鬧騰嗎?

  如今只剩最後的「拜天地」。

  要是最後的禮行完,要麼我們不被承認,落得個雷打火燒,百病難消,百邪入體,折磨至死的下場,要麼被承認,魂魄離體,永生不入輪迴,只能在人世間遊蕩,東躲西藏。

  可我此刻被人控制,動也動不了,說也說不出話。

  簡直成了死結!

  終於,證婚人用那滲人的聲音,扯著嗓子高喊道「三拜天地乾坤可鑑」,我跟白娘娘同時轉身,面朝堂外天地。

  我的身體不受控制的彎腰。

  至於白娘娘個,我已經失去期待。

  沒準她現在正興奮得上頭呢。

  「完了!」我心想,絕望的閉上了眼睛。

  行吧,只要不落得個灰飛煙滅的下場,變成鬼就變成鬼吧。

  到時候掙脫束縛,我非得揪著傻娘兒們的耳朵,狠狠罵上一頓才行。

  前提是這場陰魂能被承認。

  我不再掙扎,甚至很配合的主動彎腰。

  可這腰剛彎下去,一隻手突然落我肩上,並非往下按,而是將我往上提。

  這隻手力氣很大,連操控我身體的那股力量都擰不過,像是一根脊樑,生生將我撐了起來。

  「等等!」

  白娘娘嬌媚的聲音響起,這次卻顯得極為端正莊重。

  嗩吶聲突然停下。

  咔嚓咔嚓。

  一陣紙張摩擦的聲音響起,聽得人毛骨悚然。

  我此刻如芒在背,即便被紅蓋頭遮住腦袋,仍舊感覺到,周圍的紙紮人,此刻全都扭過腦袋,直愣愣的盯著我倆。

  「怎麼了?」沙啞刺耳的聲音響起,正是先前喊禮的紙紮人的聲音。

  白娘娘大咧咧的說道:「畢竟是成親,從頭到尾,一直都是我在這樂呵,有些不好,搞得好像我強搶民男似的。趁著最後關頭,還是問問男方的意見吧。」

  一聽這話,我這心裡驟然一松。

  一直瘋瘋傻傻,不愛動腦筋的白娘娘,此刻卻難得的可靠了一次。

  氣氛安靜了兩秒後,那證婚的紙人說:「都這時候了,就沒這個必要了吧。」

  白娘娘咯咯一笑:「我覺得很有這個必要。不然他不樂意,今後咋倆夫妻不和,整天掐架怎麼辦?」

  說完,也不等這些個紙人同不同意,她伸手一扯,便將那紅蓋頭連同頭冠珠花一起從我頭頂扯下。

  剎那之間,那股束縛我的感覺消失不見,渾身上下桎梏我的力量一掃而空。

  我手腕一翻,剝皮刀滑落掌心,另一隻手抓著白娘娘的手,戒備的看向四周。

  「沒想到你早就發現了,害得我一路上七上八下的,差點沒把我嚇死。」

  略帶抱怨的話脫口而出,卻沒收到白娘娘的回應。

  我扭頭一瞧,白娘娘正笑吟吟的看著我。

  這一刻,我有剎那的恍惚,卻馬上回過神,皺眉說道:「你幹嘛?」

  白娘娘仍舊沒回答,反而問道:「怎麼說,你到底樂不樂意?」

  都這時候了,她還在玩!

  我沒好氣的瞪了她一眼,拉著她就往外走。

  嘩啦啦!

  頃刻之間,周圍的紙紮人全部圍了上來。

  它們一個個腆著笑臉,將四面八方全給堵住,不想讓我們走。

  我扭頭一看,正堂之上,那兩個坐在高堂主位的紙紮人,此刻也怒氣沖沖的站了起來,正在不住的跺腳,看起來很生氣。

  那證婚的紙紮人也誇張的扭動著,用詭異滲人的嗓子喊道:「吉時快要過了,快回來成親,快回來成親!」

  它的聲音越來越大,尖銳刺耳,像指甲在玻璃上不斷劃拉,吵得我頭疼欲裂,腦袋仿佛要炸開一樣。

  我悶哼一聲,腳下一陣踉蹌。

  這時候,白娘娘扶住了我,笑呵呵的沖那證婚的紙人喊道:「看來這男人不樂意,這婚還是不結的好。」

  證婚的紙人沒有回答,只是一個勁的喊:「快回來成親,吉時快要過了,快回來成親!」

  與此同時,周圍成百上千的紙人也在靠近,一個個伸手探爪,似乎想要將我們摁住,強行拜堂。

  白娘娘冷哼一聲,冷笑著說:「膽兒挺大的嘛,都算計到娘娘我的頭上了。跟你們玩玩,那是娘娘看得起你們,現在還想對我用強?給臉不要臉!」

  她輕輕一跺腳,霎時間天搖地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