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骨中窺秘

  不得不說,這娘兒們的嘴是真損。

  我勾著腦袋,差點沒笑出聲。

  王渾卻沒有生氣,反而緊皺眉頭,仔細打量著那截小臂骨。

  隨著時間流逝,他的表情逐漸凝重:「這骨果然有問題!」

  我疑惑的問:「怎麼說?」

  王渾將小臂骨放在手裡掂量了一下,遞到我面前:「骨頭的重量不對。」

  我伸手接過,仔細的檢查起來。

  這截小臂骨,看上去渾然天成。可我初入手,也覺得不對。

  似乎……有些過輕了?

  當然,人與人本就不同,哪怕是同一個人,從幼年到壯年,再到暮年,骨骼密度也會不一樣,造成骨骼的重量不一樣。

  可在怎麼說,這截骨也不至於這麼輕,簡直像是……禽鳥的骨頭。

  想到這,我靈光一閃,拿著骨頭走出靈堂,來到院子裡。

  王渾和白娘娘面面相覷,同樣跟了上來。

  任家的事已經解決,迷霧也已經散去,此時一輪圓月高懸,月光照在大地之上,宛如灑落一地白霜。

  我將小臂骨舉起,對準銀月。

  月光照下,原本普普通通的骨頭,突然變得通透起來,好似玉石雕琢而成。

  下一秒,王渾和白娘娘齊齊倒吸一口涼氣。

  「嘶!」

  只見月光之下,那截小臂骨中,顯出一道道黑色痕跡。或許是被月光所激,那些黑色痕跡開始涌動起來,甚至從骨頭內骨析出,化作黑氣緩緩消散在空中。

  「這是……屍煞!」王渾一字一頓的說。

  我沒有接茬,借著月光和黑氣析出的位置,終於在骨頭之上,找到一絲痕跡。

  那點痕跡,並非裂痕,反而更像骨頭曾經受過傷,又被重新修復,以致新舊接合的痕跡。

  找准位置,我拿出剝皮刀,將一層骨末輕輕刮擦下來。

  半盞茶後,我停下動作,將骨交給王渾。

  王渾接過一看,嘆息一聲說:「沒錯了,這是殭屍的抓痕。」

  此時的骨,沒了掩飾,露出一條條黑色的抓痕,其中散發著濃郁的屍氣。

  王渾此前說的沒錯,任老太婆能在短短一天一夜內,差點化作靈屍,除了那反用續命符的邪門法術外,確實還有其他東西兜底。

  就是不知道她怎麼做到的,竟然能避開皮肉,令殭屍直接抓在骨頭上面,還用其他骨粉覆蓋遮掩。

  若非如此,她的計劃早就暴露了,畢竟若是皮肉被抓爛,哪怕有衣服遮擋,其上散發的屍氣也無法阻止。

  我沉聲問:「你確定嗎?」

  王渾沒有說什麼,掏出一張黃符,往黑色抓痕上面一裹。

  伴隨著屍氣和黃符接觸,那符紙迅速發黑,只剩其上的符文散發出璀璨金光。

  王渾深吸一口氣,將符紙扔掉,說道:「確定,這就是我家丟失的殭屍所為。」

  「我家那頭殭屍和尋常殭屍不一樣,因為被我王家數代人煉製,不免染上了我王家祝由一脈的血。未避免哪天出了岔子,致使這頭殭屍失去控制,反傷主人,我王家自然也準備了應對之策,其中便有符籙之法。」

  「剛才那張符,是專門用來鎮壓控制那頭殭屍的,若是遇到普通殭屍,符紙雖然也會起作用,卻不會有那麼大反應。」

  如此說來,這任家之事,也和王渾扯上了關係。

  算計上百年的神秘老道,任家,王渾,我,女屍,白娘娘……事情愈發撲朔迷離。

  我跟王渾和白娘娘三人,蹲在院子裡想了許久,卻根本理不清頭緒。

  我只知道對方極有可能是沖我們來的,可因為什麼原因,其中的算計如何,具體執行過程又是怎麼樣,我們都不清楚。

  「哈——」

  一個呵欠聲響起。

  我扭頭一看,只見白娘娘抱著腿蹲在地上,下巴放在膝蓋上,小腦袋一上一下的點著,身體也搖搖晃晃,一副馬上就會睡過去的模樣。

  我心裡好氣又好笑,又覺得讓她動腦筋,實在有些為難人了。

  既然想不通,我索性不再多想。

  大仇已經得報,任家滿門死絕,繼續留在這裡也沒用,於是我拉起白娘娘,跟王渾說:「我們要走了。」

  這是打招呼,也是通知。

  我並沒有邀請王渾到我家的想法,畢竟這人在這盤棋里,扮演著什麼樣的角色,我還不清楚。

  貿然邀請,沒準就把最大的危險請回家了也說不定。

  而且,我也想看看王渾的反應,看看他會不會纏著我。

  王渾拍拍屁股起身,看了眼任家幾乎化作廢墟的院子,以及一地的屍體,說道:「那你們先走吧,我先給這裡收個尾,免得被有心人利用,或者偶然化作屍魔為禍四方。」

  這事兒確實的處理。

  原本我的打算,是一把火燒了乾淨。

  可既然王渾想要接受,那便交給他去。

  我試探著問他,他想怎麼做?

  王渾懶洋洋的笑著說,再怎麼說也死了這麼多人,怎麼也得辦個幾天法事,念幾篇道經,將他們體內和周圍的陰煞之氣消了。

  而後他說,等這邊事情結束,就來找我。

  我眉頭一挑,問他又不知道我住哪兒,他怎麼找?

  王渾頓時哈哈大笑起來:「小兄弟,你也太小看我了。咱走南闖北,啥事沒碰到過?十里八鄉找個人,都不用我動用什麼特別的能耐。」

  一聽這話,我忍不住看向白娘娘。

  這傻娘兒們就沒點眼力勁?

  這時候,合該她開口懟回去啊。

  可扭頭一看,傻娘兒們已經快變成鵪鶉了,整個人幾乎靠在我身上。

  得,就知道她靠不住。

  我心裡暗暗嘆息一聲,拉著白娘娘就往外走。

  此時已是半夜,任家鎮早已陷入沉寂。偌大的鎮子,寬敞的街道上,不見半個人影,耳邊也只剩下不時傳來的幾聲狗叫。

  我拉著白娘娘走出任家鎮,往陳家村趕。

  走了一段,我想到什麼,低頭看了眼手掌,眼裡閃過一抹嫌棄,鬆開了白娘娘的手。

  白娘娘迷迷糊糊抬起頭,問道:「幹嘛?」

  得,這娘兒們的大腦已經變成漿糊了,啥都沒注意到,現在還能走路,全靠一點兒意念在支撐。

  我沒回答他,自顧自的往前走。

  要是正常情況,這時候這娘兒們早就炸開了,不說跟我幹起來,嘴上絕對不饒人。

  可現在,她卻只是亦步亦趨的跟著我。雖然嘴裡也有聲音,嘀嘀咕咕的,我卻壓根聽不清她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