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上獵戶死了,你見著沒?」
「我剛去看,嘖,死得可真乾脆。寫到這裡我希望讀者記一下我們域名村里男人都說,是被比他還凶還壯的漢子一下扭斷脖子。要我說,活該。」
貧寒山村,兩個婦人望著半山腰上人進出的地方嘀咕。
方臉盤的說:「可不是活該,前頭兩個婆娘都是被他硬生生打死的,現世報。沒了這個惡人,全村都鬆口氣。要我說,這人獵殺得心都黑了,每次進村那眼神看著嚇人。要殺人似的。可死了,不用提心弔膽。」
寬鼻子的接口:「可不是嘛,不過我記得他不是又帶回兩個人來?」
方臉盤就道:「就那一大一小兩個小女子,瘦得麻杆似的,不定已經被他打死餵了狼。誰還操心這個,村長說了,不怕私仇殺人,就怕那比獵戶還要兇狠的兇手會對村里人下手。這會子都安排巡查了。」
寬鼻子:「那可了不得,我得讓我男人把門窗院牆修一修。」
兩人嘴裡一提而過、比獵戶還要兇狠的兇手正背著孩子急速走在山路上。
五歲的扈暖時時向後張望:「媽媽,咱都走一晚上加半天了,他們追不上,你放我下來,快歇歇。」
扈輕不停腳:「媽媽還有力氣,再走一會兒。」
扈暖在她肩頭蹭了蹭柔軟的小鼻子:「媽媽,你是不是砍怪物才長的力氣?」
步子一亂,扈輕乾脆停住腳,雙腿彎曲,讓小人兒從她背上滑下來,自己順勢往地上一坐,和小人兒眼對眼:「你能看到?」
扈輕很詫異,末世來臨後,自己看不到女兒女兒能看到自己?
扈暖點頭:「閉上眼就能看見。」又說:「現在什麼也看不見了。」
扈輕更加詫異。側耳傾聽,沒聽到任何人聲,聽到了潺潺水聲,她牽著小人兒往水聲傳來處去,找到石間一股清流,挽水洗了把臉,撕下裙裾洗乾淨了給扈暖擦過手臉,餵過水,才有功夫對信息。
扈暖才五歲,身量比現代孩子的標準略矮一些,也瘦一些。以前還算肉嘟嘟的小臉現在也瘦了一大圈,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倒顯大,讓人瞧著更加心疼。
兩人母女的關係有些奇特。說來這是一段只有神可以解釋的奇遇。
當年扈輕只是現代世界一個普普通通的女孩子,心中充滿的仇恨也只是普普通通的父母輩的愛恨情仇。因為當爸的不做人,害得她媽和她媽的爸媽一家三口不幸離世,扈輕把生命和生活全放在報仇上。
現在往回看,那時就是一個中二患者病入膏肓。
突然有一天,扈輕睡夢中魂穿。落在某位小官後院正在生產的小妾身上。
小妾正在生孩子。不足月,早產。小妾怕疼更怕死,不生了。眼看孩子被她憋死在腹中,扈輕空降,當機立斷,配合著產婆把孩子生下來。
一個可憐的貓崽一樣的小女娃,就是扈暖。
扈輕以為自己回不去了,仇沒報可有了女兒,乾枯的生命被另一種情感滋潤,她帶著扈暖低調生活了半年,突然又穿了回去。
現實世界的時間還在那一晚。
以為是一個真實得過分的夢。
扈輕把夢封存,繼續報仇。過了一段時間她又穿了,穿過去的時候小妾正把一歲的扈暖往滿是水的盆子裡按。
謀殺。
扈輕怒了,熱氣上頭的她毀了小妾的容,讓她再不能拿扈暖爭寵,只能指望這個看不上的女兒。
而變故也在這之後發生。
扈輕救下扈暖,當即被這個世界彈了出去,可也就是從這個時候起,扈暖可以入夢了。
準確的說,兩人在各自的現實中都入睡的話,她們會出現在第三世界。
一個平行於扈輕現實世界的第三世界。在那裡,扈輕帶著扈暖過著二十一世紀的生活,直到——扈輕的現實世界末世降臨。
「你跟媽媽分開後,過去多久了?」扈輕問扈暖。
扈暖伸出三根手指頭:「三十天。」
扈輕驚喜:「媽媽的暖暖會數日子了。」
扈暖:「還是四十天?」
扈輕:「...」
孩子才五歲,出生多舛,能說出三十四十就很厲害了。反正是一個月左右嘛,女兒個頭沒變,幸好這裡時間過得慢。不然自己過來看到女兒兒孫繞膝才刺激。
「那家人怎麼了?你怎麼到山窩窩裡來?」
扈暖:「我記著別人的話。他們說,是抄家。」
扈輕瞭然:「貪官,遲早的事。」
扈暖:「所有人都被賣了。」
扈輕:「咱倆多少錢?」
這個扈暖也知道,伸出一隻手,再帶一根手指頭:「六兩。」
扈輕把她舉著的那隻手按下中間三根手指頭,再按下另一隻手:「六。」自己對著她六六六。
扈暖瞧自己的六,給扈輕瞧:「六。」
扈輕點點頭:「所以,那個兇巴巴的壞人買了咱,帶咱到了山窩窩裡,打我,還打你。」
扈暖小雞仔一樣點頭不停:「媽媽我害怕。」眼一紅,撲在扈輕懷裡。
扈輕心疼得不行,心道早知道死一死就能過來,老娘早該死。
「不怕不怕,媽媽打死——你害不害怕?媽媽殺人了。」
扈暖正處於吸納學習一切的好年紀,在她懷裡搖頭:「不怕,和媽媽分開後我閉上眼睛看見很多次,媽媽殺了很多怪物,還有人。」
扈輕臉皮一抽,這教育有點過了。
扈暖天真的說:「他們都是壞人。」
扈輕抱住她:「對,他們都是壞人。」
她在末世殺的每一個人,都是要害她的,死有餘辜。不殺他們,難道要她死?不可能。扈輕冷漠的想。
她說:「走,媽媽背著你。幸好媽媽有遠見,知道那家早晚要出事,以前偷偷藏了些東西。拿到東西,媽媽帶你遠走高飛,過好日子。」
扈暖笑:「那媽媽以後不跟我分開了?」
「嗯,不分開。」
臨海有青山,山上有一道觀,山不陡,路不峭,觀不高,香火很旺盛。
深夜,扈輕帶著扈暖從牆下排水口裡鑽進來。這個排水口比別的都要大,大概是山裡的小動物常用,石頭邊邊沒那麼割人。
她爬在前頭,一鑽過牆,手底按上一團毛,不知是狗毛貓毛還是狐狸毛。毛團不少,順手往旁邊撥了撥,別飛到女兒鼻子裡打噴嚏驚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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