認親儀式在傍晚時分開始。
儀式很莊重,宴會也很盛大,不過,雲妙音也僅僅是在群臣面前對著祖先的牌位磕了頭,由東酈皇親自封她為雲邑郡主,便完成了認祖歸宗。
而一切就像楚楚所說,郡主這個身份在東酈國可謂是獨一份兒。
唯一可以勉強稱作競爭對手的,只有楚楚一個人,因為她最受東酈皇的疼愛。
可現在,楚楚本人都對她格外友好,那其他人討好都還來不及,怎麼可能會故意找茬?
所以,從她進皇宮的那一刻開始,一直到認親儀式結束,一切都很順利。
只不過,酒過三巡之後,還是有位大臣借著酒意站起來,對著雲妙音舉杯道:「郡主,下官敬你一杯,雖然你一來,就給我們東酈國出了這麼大的難題,但你畢竟是我國的郡主,這禮節還是要到的。」
這話一出,原本還歡快的宴會氣氛頓時就冷了下來。
皇上的臉色倏地一沉。
一旁,大臣們趕緊加以提醒,讓他趕緊請罪,畢竟不管怎麼樣,現在都不適合談論此事。
然而,那人酒氣上頭,加上本身性格也比較直率,所以,根本對此不屑一顧。
雲妙音淡淡一笑,隨即拿起酒杯,也站了起來。
「多謝這位大人。不過,你剛剛有一句話,我並不贊同,因為你所謂的難題並不是我帶來,相反,如果不是我發現這件事,或許在那條河附近的老百姓永遠都沒有過上正常生活的機會,所以,我並不認為我應該為此事感到愧疚。」
那人微微一怔,接著,卻笑道:「我東酈國的郡主倒是頗有些膽識,只不過,你千里迢迢跟著季王來到這裡,為的也是北辰國的百姓吧?畢竟,嫁出去的女人潑出去的水。而那條河,對我們東酈國的老百姓來說,只需要搬離就可以了,可你卻非要以這個身份來讓我們如此勞師動眾,你這個郡主,心裡可有我們東酈國半分?」
「放肆。」話音一落,東酈皇便立即怒道。
那人嚇得頓時酒醒了大半,趕緊跪下,卻仍是道:「皇上恕罪,臣只是直言進諫罷了。」
「朕看你是覺得腦袋在脖子上待的太久了。」皇上盛怒,眼見就要降罪。
忽然,卻聽雲妙音開了口:「皇舅舅,沒關係。妙音倒覺得,這正好是一個近距離和大家交談的機會,讓大家把自己的意見說出來也好。」
東酈皇眉頭緊皺:「你呀,明明有著最尊貴的身份,卻如此自降身價,真是氣死朕了!」
「皇舅舅別生氣,妙音知道您疼我。」雲妙音立即安撫道,「不過,我不在意這些,我更在意事情圓滿處理。」
東酈皇嘆了口氣,沒再多說。
雲妙音立即莞爾一笑,回頭看向那人道:「這位大人,就你剛剛提出的問題,我可以直接回答你,沒錯,我千里迢迢而來,的確想讓北辰國的百姓能夠安居樂業,可以在自己的家鄉過上富足的生活,可這不代表我沒有考慮東酈國。如你所說,東酈國的百姓只要搬離就好,那我想請問一下,搬離之後呢?那麼一大片土地用來做什麼呢?恐怕無人以後,很快就荒廢掉了吧?可每一寸土地都多麼來之不易?縱觀歷史,曾經有多少戰爭,也不過僅僅是為了爭一塊土地而已,可你們為了眼下最容易的處理方式,卻要將原本屬於自己國家的國土荒廢掉,這恕我實在無法理解。」
這話一出,大殿內瞬時安靜了下來,原本那些一直持反對意見的大臣們也不禁深思起來。
因為雲妙音說的沒錯,從大局來講,他們雖然可以免除很多的麻煩,但失去的必然會更多。
而他們只看到了眼前,卻沒想到長遠。
高座上,東酈皇欣慰一笑,但看向雲妙音的目光,卻不知為何有些悲傷。
而一直沒有出聲的龍少鈺,忽然站了起來:「各位大人,本王也想說幾句,如果你們只是認為郡主帶來的只有麻煩,而沒有給東酈國有所貢獻,那本王可以負責任的告訴你們,此次雲城地震之後發生的那件故意投毒來偽裝成疫病的事,如果沒有郡主的幫忙,那邊的百姓恐怕都要喪命。各位如果不相信,可以隨便去雲城打聽,看看本王所說是否屬實。」
這一下,大家更加覺得慚愧起來,原來在他們看不到的地方,郡主已經悄悄地為東酈國的百姓做了那麼多的好事,然而,他們卻還在這裡小肚雞腸的計較這些。
「抱歉郡主,是我等小人之心了,臣在這裡自罰三杯,給郡主賠罪。」忽然,那人鄭重其事的開了口。
之後,便飲下滿滿三杯烈酒,連眼皮都沒眨一下。
雲妙音欣慰一笑:「我剛剛就說了,我並不介意這些,因為我覺得,任何事都可以解決,任何誤會都可以消除,只要大家肯交流。至於你們所說的工程過於浩大一事,這幾天我也想了想,我希望各位能給我一些時間,容我去找尋一下更好的工程方案。屆時,我希望各位大人能慎重地考慮河道改建一事,不要摻雜任何的感情在裡面,我在這裡先敬大家了。」
說完,也高高舉杯,一飲而盡。
一旁,晏季揚了揚眉。
夫人喝酒了。
而且,這酒的勁可不算小。
看來,老天是想彌補他沒得到雲妙音色誘的遺憾啊!
呵,想到此,他立即舉起酒杯,對著老天爺敬了一杯。
周圍的大臣們見狀,趕緊也紛紛舉起酒杯,對著雲妙音和晏季頷首,而後鄭重其事地飲了下去,完全不知道晏季想的和他們完全不是一回事兒。
而正在大家喝得熱火朝天之際,楚楚忽然站起身:「皇上,臣女有個請求。」
這話一出,龍少鈺的手驟然一緊。
因為他首先想到的就是楚楚口中一直念叨的要讓父皇賜婚。
只是不知為何,一貫第一反應就是阻止的他,今日卻只覺心跳加速。
然而接下來,楚楚的話,卻是讓他的臉色頓時冷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