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停在了驛站的門口,騎馬之人還不等馬停穩,便急匆匆跳下,飛奔進了驛站。
雲妙音本就和周禮之站在附近,看到這一幕,不禁眉頭一蹙:「是不是出什麼事了?走,我們回去看看。」
周禮之也點了點頭,跟在急急回去的雲妙音身上,卻是深深地嘆了口氣。
自責,或又有些後怕。
差一點,他就說出了真相。
也差一點,他有可能讓自己母親的性命不保。
院子裡,龍少鈺聽到了聲音,已經走了出來:「發生了什麼事?」
來人將一封快信遞上,焦急道:「啟稟王爺,雲城來了消息,說其中一個村子裡發生了瘟病,現在當地官府把整個村子都圍了起來,準備直接將老百姓全部燒掉。我們的人不肯,守在了村子外面。所以,現在兩方對峙,目前尚在交涉,但很難說會不會打起來。」
「什麼?」龍少鈺眉頭一擰,「怎麼可能發生瘟病?我在出來之前,特意讓人將所有區域都灑了藥粉,按理說根本不應該。」
「屬下知道,這件事是丘少尉來負責的,屬下最後還去檢查過一遍,但是……」來人臉色一黯,「聽說丘少尉已經得了瘟病去世了。」
龍少鈺的身子一顫。
丘少尉跟在他身邊多年,這次他離開,他還將雲城的事交由丘少尉全權負責。
沒想到,他竟然……
「澤言,你先別急。」正走過來,聽到這一切的雲妙音趕緊上前勸道,「既然你們及時處理過大震後的一切,又灑過藥粉,那就不一定是瘟病,而且,瘟病發生的季節一般多在夏天,因為屍體腐爛,病菌最容易傳播,但現在已經是深秋,不合常理。」
說完,她忽然想到什麼,又轉頭看向周禮之:「周太醫,你怎麼看?」
然而,卻見周禮之臉色蒼白,整個人的狀態都很不對,聯想到剛剛他打開門的樣子,雲妙音不禁眉頭一擰:「周太醫,你怎麼了?是不是真的哪裡病了?」
周禮之回過神,立即道:「抱歉,我……我可能是之前受到了一些驚嚇,如今一遇到急事,就會覺得有些心慌。」
「那你怎麼不早說?你自己都是大夫,給自己開一些安神的藥,或者是我給你開也可以呀。」雲妙音眉頭緊擰,責備的語氣中卻帶了濃濃的關心。
「我回去就吃。」周禮之聲音發啞,而且低下了頭。
作為大夫,他比誰都清楚如何瞞過另一個大夫,可是他瞞不過自己內疚的心。
雲妙音這才鬆了口氣,又道:「既然這樣,要不然你先回去休息吧。」
「不用。」周禮之搖了搖頭,「這個症狀都很短暫,現在已經沒事了,我認可你剛才的分析,並且……我希望能和你們一起過去,興許還能幫上點忙。」
「可是你現在的狀態……」雲妙音有些擔心。
「不是大事,吃幾副藥就好了,如果那不是瘟病,很有可能是毒,這一點,是我的強項。」
雲妙音蹙眉想了想,終是轉頭看向龍少鈺:「澤言,周太醫是萬毒門掌門的嫡傳弟子,醫術也很是了得,至於人品,更是值得信任,讓他一起去吧。」
龍少鈺眸光一聚:「放心,你的朋友,我自然信任,只是現在情況緊急,我需要立即趕過去。你們……」
「你帶你的人先去,我們儘快趕到。」忽然,晏季從一旁走了過來,對著他開口。
龍少鈺眸光閃了閃,這小子雖然有時候很可氣,但關鍵時候卻從來都很靠譜。
「好,那就有勞了。」龍少鈺對著他點了點頭,隨後帶著人快馬加鞭而去。
雲妙音也是個急性子,當即拉著晏季回屋:「那咱們也趕緊收拾東西,儘快出發。」
所有人都忙活了起來,而周禮之則雙眼一眯,一把推開了自己臥室的門。
「出來。」他知道,來來往往這麼多人在,那黑夜人不可能在白天的時候離開。
果然,衣櫃很快傳來動靜,那黑衣人從裡面走了出來,但是一張臉帶著不滿。
「論輩分,你應該叫我一聲伯父,如果你不願,我姓聞人,你至少喊我一聲聞人長老。」
然而,周禮之現在哪有心情和他說這些?
他當即走過去,緊緊地盯著他道:「雲城的瘟病是不是你做的?要不然,你為何說我會有理由去雲城?你到底是什麼都知道,還是什麼都是你的手筆?」
聞人長老愣了愣,很快不屑一顧道:「我要是想害那些老百姓的性命,只需要一個彈指間,我說過,我的目的不在此。」
「我沒說你想要他們的性命,但是你想讓我獲得龍少鈺的信任,這不是最好的辦法嗎?」周禮之眸光緊縮,越來越暴躁。
聞人長老笑了笑:「的確是好辦法,只不過,以龍少鈺現在的處境,危機已經夠多了,根本不需要我再費那種心機,而且,你別忘了,我要的是他最終登基,而不是讓他犯錯,被皇上厭棄。」
周禮之神情一松,頹然地坐在一旁的椅子上。
的確,要想獲得龍少鈺的信任有太多種比這簡單的方式。
只是,這個人的話到底有幾分可信,他也不知道。
他只知道他被卷進這漩渦里,越陷越深,而自己卻無能為力。
「你的情緒太外露了。」忽然,那聞人長老又開了口,「剛剛幸好你還算機警,要不然,你現在已經暴露了。」
周禮之在心底自嘲一笑,他倒寧願笨一些,也好過這種煎熬。
然而,卻聽那聞人長老的聲音忽然冷了下來。
「我答應過你,在龍少鈺登基前,不會讓你做加害他們的事,但是你聽好了,如果你暴露了這件事,不管暴露在誰的面前,我就會殺了誰,包括你和你母親。」
周禮之臉色一變,頓時冷汗直下。
所以,他剛剛那一個衝動,竟然險些害了雲妙音的性命嗎?
不過,他眼珠一轉,忽然帶著嘲諷道:「你倒是有自信,你可知道龍少鈺和晏季的能力?」
「哈哈。」聞人長老忽然笑了起來,「周禮之,如果不是時機還不成熟,我真想讓你見見我族的實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