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打蛇就要打三寸

  「啟稟老爺,這是備衣處的帳本。」很快,備衣處陳管事前來,將帳本遞到雲御史的手中。

  在帳本上,趙姨娘早有準備,便是為了萬一有一天雲御史心血來潮查帳。

  可是,今天的趙姨娘卻還是有些慌張,因為這陳管事自始至終都沒有看她一眼。

  就連她趁著老爺低頭看帳本之際,朝他使眼色,他都仿若看不見。

  怎麼會這樣?

  她不信一夜之間,雲妙音便能收復人心。

  想到此,她一直提著的心,稍微安了下來。

  然而,卻見雲御史「啪」地一聲將帳本拍在了桌子上,不可置信地盯著趙姨娘道:「你和涵兒的標準為二百兩一件單衣,音音並未在其上不說,就連我的也只有十兩?你說,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一旁,雲妙音不由在心中暗笑。

  她很想告訴她這位便宜老爹,她打聽過了,十兩銀子一件衣服還真不少。

  普通老百姓或許一年也賺不到這麼多呢。

  不過也由此可知,這兩百兩更是天價。

  「老爺,這不可能!妾身一切都以老爺為先的!」趙姨娘驚得從椅子上站起,解釋完趕緊朝著陳管事瞪道,「陳管事,你仔細看看,是不是你拿錯帳本了?」

  陳管事卻並未接她那帶著警告的目光,而是低頭道:「這是我每日記錄的帳本,不會錯,來之前特意檢查過。」

  趙姨娘身子一顫,不可置信地看向雲妙音。

  難道真的是她?

  這,怎麼可能?

  「你還有什麼話說?」只是,雲御史如今怒不可視,根本不給她想通的時間,只是像第一次認識這個女人一般看著她,「原來是我看錯了你!」

  沒有哪個男人會容忍被自己的女人如此對待,尤其,還是古代這種男權社會。

  女人對他們來說,只是附屬品。

  對女人再寵愛,也永遠不會高過自己的利益。

  更何況,這位趙姨娘多年來,還是以賢良淑德,溫柔體貼來捕獲他的心的。

  趙姨娘嚇得跪在地上,慌忙辯解道:「老爺,妾身冤枉啊,這每季撥給備衣處的銀子都是固定的,根本不可能有多餘的給我們,一定是陳管事故意污衊妾身!」

  既然陳管事已經不再受她控制,那她不妨將他推出去。

  反正,她交代陳管事都是口頭之語,他根本不會有證據。

  此話一出,雲御史不禁轉頭看向陳管事。

  她說的沒錯,他雖然不管細節,但給每處分配的大帳目他是看過的。

  但陳管事一聽自己被當槍使,立刻回道:「老爺,沒錯,分配到的銀子是固定的,按理不會有多餘,所以,為了迎合趙姨娘的要求,奴才只能消減其他所有人衣衫的開支,老爺若是不信,可以仔細看看二等下人們的衣衫,雖說外面看起來一致,但是材質差很多。」

  院中,正好有小廝在井中打水。

  雲御史直接喚來,只見他此時正因幹活擼起袖子,但那剛好露出的小臂之上,細微的紋路很多,似是被磨傷,上面泛著紅。

  而那衣衫細細望過去,竟是最低等最粗糙的麻布,這種料子別說是穿著幹活,就是單單穿在身上,都會讓人難以忍受。

  而他,竟然從來沒有注意!

  「這衣服,你們穿了多久了?」雲御史眼神冰冷,每個字都帶著怒意。

  小廝不明所以,嚇得趕緊回道:「回老爺,奴才來府三年,自來府便是如此。」

  「呵。」雲御史冷笑,還帶著些自嘲。

  明明只要多留點心就能發現的事,卻被人蒙在鼓裡這麼多年。

  他一直以為後院只有一個女人,不會像其他深宅那樣雞飛狗跳,他可以專心官場,結果……

  「爹爹,你不要聽信一面之詞啊!他說我們的衣服二百兩就是二百兩嗎,說不定是他自己把銀子貪污,嫁禍到了我們頭上。」眼見自己的娘臉色發白,看樣子又要被扣罪,雲妙涵忍不住為她辯解掉。

  趙姨娘卻是臉色一變,平日這些都是她來操作的,雲妙涵並不知道衣服的價值,這句話根本站不住腳。

  果然,此話一出,陳管事便道:「老爺若是不信,可以請人來當場鑑定,剛好裁縫鋪的人今日也在。」

  噗。

  旁邊點了一把火就隔岸觀火的雲妙音險些笑出聲。

  這就是所謂的求錘得錘嗎?

  刺激!

  既然鬧到這個份上,也不差鑑定這一步,不用多想,那裁縫一來,一個大錘砸得咣當響。

  雲妙涵方才只是衝動維護,也沒想到自己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一時有些懊惱,卻想不出對策。

  只知道,這件事和雲妙音肯定脫不了關係,可卻也不敢再多言。

  還是趙姨娘腦子活絡一些,很快冷靜下來,再次開口道:「老爺,妾身知道妾身現在說什麼老爺也不會信,可是,老爺您想想,既然這件事已經許多年了,為何偏偏今日爆出來,先是多年不出的大小姐忽然出院,之後,便事情一件接著一件。」

  雲御史一怔,眉間也不禁多了一些思索。

  雲妙音雙眸一聚,這女人果然不是弱雞,面對處處弱勢的情況,還能一句話將局面翻轉,將矛頭指到了她的頭上。

  雖然沒有直接說陳管事是被她指使,但讓雲御史懷疑並自己產生這猜測,才是最可怕的。

  這女人從來都不傻,能在後院獲得獨寵,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女人怎會是簡單人物?

  可惜,她也不傻!

  所以,不等雲御史懷疑的種子在心中種下,雲妙音便撅起嘴道:「爹爹,女兒也不懂,為何女兒只是想來和父親一起吃個飯,討要件衣服,就能無意間引出這些事,女兒都擔心以後會不會引出更多,不然,父親和季王說一聲,以後女兒還是安心在自己院子吧?」

  雲御史一愣。

  好不容易搭上季王,不去肯定是不可能的。

  而且,她說的對,的確一切都是從她引出,可這個「引」字卻說明了問題,若是沒問題,又如何引得出來呢?

  一想到三兩句話就能讓他看到這麼多,他便冷笑道:「沒關係,你日後盡可在府中大搖大擺走,引出更多問題才好,我倒要看看有多少!」

  「老爺!」趙姨娘這次有些站不住腳了,甚至不顧以往的形象,也不顧策略直接喊道,「你寧願信多年未見的大小姐,也不信妾身嗎?為何你不懷疑她故意指使陳管事給我們好衣服,之後再出來一起做出這個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