廳內,趙夫人被丫鬟扶著站起,心裡卻已經有了主意。
她當即眼珠一轉,對著雲御史勸道:「老爺,妾身對此事真的毫不知情,不過,既然皇上已經賜了婚,說明他還是願意成全這對有情人的,那老爺何不也順應聖意,莫要再追究了呢。」
「莫要追究?」豈料,雲御史聞言卻更加怒火上涌,一向最注重規矩的他,直接走到裡間拿出長鞭,「竟敢拿皇上做擋箭牌?皇上寬厚,不代表這件事就沒有錯。國有國法,家有家規,我這就讓你知道什麼叫禮義廉恥!」
趙夫人臉色大變,一把護在雲妙涵的身前:「老爺,你這是做什麼?她肚子裡還懷著孩子啊!」
只是,雲御史卻依然將鞭子揚了起來。
今日皇上路過他之時,特意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他就知道,此事他若是不表態,他這個御史算是走到盡頭了。
而大皇子的態度,更沒有絲毫維護這個逆女的意思,甚至隱隱有被設計的憤怒。
所以,他若是再護著,恐怕就算皇上不追究,大皇子也會在心裡與他對立起來!
想到此,他眯起眼道:「趙慧芬,我現在就要執行家法,你若是再不挪開,別怪我不客氣。」
趙夫人的身子一震,不可思議地看向他。
卻見他雙目冒火,整個人身上都帶著一股煞氣。
那種從來沒有見過的神情,讓她只覺一陣涼氣從背後升起,差一點就想逃離。
但是,再壞的人也有自己想要保護的人,也到底是個母親。
所以,她還是張開雙臂道:「老爺,妙涵肚子裡是皇室的子嗣,我不能讓你一時衝動犯下大錯,你要打就打我吧!」
雲御史如今正在氣頭上,而周圍又並沒有一個人阻攔,就算想下台都無處可下,所以,怒火衝天的他當即道:「既然如此,是你自找的!」
說完,便直接一鞭子,朝著趙夫人抽了過去。
只一下,背後的衣服便被直接抽裂,皮開肉綻!
趙夫人何時受過這等苦,當即疼得險些昏過去,但殘餘的理智還是讓她的身子晃了晃,繼續擋在了雲妙涵的身前。
「娘!」雲妙涵見狀,終是臉色發白,大喊一句。
她無論如何都沒想到,自己的爹竟然真的下得去這樣的手!
所以,當即推開趙夫人,對著雲御史道:「一人做事一人當,你要打就打我!」
說著,還竟然特意挺起身,將肚子露了出來。
一旁,雲妙音不禁眉頭一蹙。
好奇怪,雖然雲妙涵現在護的是自己的娘,但她也不認為,她連自己的孩子都能豁出去。
難道只是因為覺得她爹不敢出手麼?
不對,這賭的成分太大,她不應該冒這樣的險才是。
隱隱地,總覺得哪裡不對,可一時,又想不出個所以然。
而雲御史聞言,果然停頓了一瞬,不過,若是她求饒,或許他還能順著台階下去一些。
可被這麼一激,卻也是無論如何不可能收手的。
所以,他再次揚起長鞭,怒吼道:「好,算你有種!」
說著,便朝她抽了過去,不過,很明顯那位置刻意偏離了肚子的位置。
豈料,雲妙涵卻身子一轉,刻意用肚子迎了上去。
雲御史臉色一變,但鞭子已出,根本已經無法收手。
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卻見趙夫人忽然撲了過去,這一下,直接抽到了她的臉上!
霎時間,鮮血從半邊臉上翻開的肉中翻湧而出,這一下,連雲御史都呆住。
「娘!」雲妙涵目呲欲裂,眼淚刷地掉了下來。
她想過所有的後果,算計了每一步,包括今日雲御史的怒火,但無論如何都沒想到,會將這一切落於她娘的身上!
這一鞭,抽在臉上,那是相當於毀了容啊!
雲御史的鞭子終是放了下來,然而,卻並未多說,直接大步朝外走去!
屋外,看戲的下人們嘖嘖稱奇,當然還有一部分在心裡啪啪鼓掌。
誰能想到,這新年第一天就能看到這種大戲呢!
果然更大的戲劇還是在民間啊!
廳內,趙姨娘終是鬆了一口氣,眼中有明顯的得意。
雲妙音挑了挑眉,終是將手中的茶壺抬起,倒下了一杯茶水。
雲妙涵卻忽然像反應過來什麼一樣,猛地撲到她的腳邊道:「雲妙音,你醫術那麼好,一定會醫治臉對不對?我娘也是你母親,你快拿藥來!」
雲妙音冷冷一笑:「雲妙涵,那你可真是抬舉我了,這種神藥我可沒有,而且,你不是說過,你和你娘打死都不信我真的會醫術嗎?別自己打自己的臉了,夫人的臉已經禁不起打了。」
「你!」雲妙涵只覺氣血上涌,恨不得衝上去撕了她。
然而,手卻被趙夫人死死地按住。
因為既然已經發展到這個份上,她無論如何也要保住雲妙涵肚子裡的孩子。
「妙涵,我們走。」趙夫人臉上皮開肉綻,每說一個字都是鑽心的痛。
雲妙涵咬緊牙關,終是將趙夫人扶了起來。
接著,卻見雲妙音將手裡的茶杯遞過來,微微一笑道:「母親,我的水倒好了,你不是渴了麼?」
一旁,趙姨娘目瞪口呆。
到了這一步,她才知道,原來這一切全部都在雲妙音的算計中。
頓時,更加佩服地五體投地,慶幸自己早早地確定了陣營。
不過,雲妙音怎能如此料事如神?
她不過是想到她爹會發飆,準備羞辱一番的,畢竟,以德報怨這種事,她沒那麼大的胸襟,她不願意干。
而如今這個局面,不過是意外之喜罷了。
「雲妙音,你不要太過分了!」雲妙涵看著眼前這杯茶水,渾身都在顫抖。
雲妙音莞爾一笑:「真是好笑,母親大人方才說口渴,要我為她倒水,如今我倒完了卻被說成過分,這天下還有天理嗎?雲妙涵,顛倒黑白是有損德行之事,會遭天譴的,你可要為你肚子裡的孩子積德啊!」
趙夫人身子頓時一抖,第一次用恐懼的眼神看向雲妙音。
接著,不等雲妙涵再開口,便忍著劇痛,死死地拖著她朝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