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瞳真勇敢,一點都不怕呢。」雲妙音長出一口氣,將針收起,對著小瞳誇讚道,心裡卻還是難免有些難過。
她這一圈針施下來,在小瞳那小小的身子上,足足扎了幾十下。
細嫩的皮膚上多了許多針孔,混合在那些原本被磕得青紫的傷痕中,顯得更加觸目驚心。
然而,小瞳卻真的不哭不鬧,堅強地幾乎有些不像這個年齡的孩子。
只是,與其說是堅強,倒不如說是對傷痛早已習慣了吧。
小瞳當即挺起胸膛:「因為小瞳是男子漢呀!」
「對!」雲妙音笑著摸了摸他的頭,將手中一粒藥遞過去,「小瞳把這個吃了,就可以去玩了。」
「好。」聽到可以去玩,小瞳馬上將藥接過,許是從未見過這樣的藥,有些好奇,不過,也只看了兩下,便直接將它吞下,之後,歡歡喜喜地跑開,繼續去玩雲妙音帶來的其他小玩意。
雲妙音眼眸漸深,那藥是她私下煉製的消炎中成藥。
雖然只是小小的一粒,效果卻要遠勝於臨時熬製出的一劑中藥。
但是,儘管如此,這藥也只能暫時讓小瞳的病穩定,想要徹底治療還是不行的。
想到此,她趕緊轉頭,對著一直在旁邊守著的小琪問道:「小琪,小瞳的病還需要繼續治療,你能不能告訴我,你們住在哪裡,我明天自己過去。」
小琪一怔,眉頭蹙了蹙,顯然有些猶豫。
雲妙音眼珠微轉,方才提到他們那位老大之時,這些孩子的神情就有些古怪。
難不成,是那位老大性情古怪?
想到此,她乾脆不讓小琪為難,主動說道:「這樣吧,你回去先去問問你們老大,若是他不介意,明天這個時間,你就過來帶我過去,若是不願意,就帶小瞳過來,我繼續在這為他治療,怎麼樣?」
「好。」小琪仔細地想了想,終是重重地點了點頭,笑著離開。
雲妙音終於長出一口氣,蹲下身,默默整理起小藥箱。
忽然,卻見一隻手忽然伸到她面前,一把將她的聽診器拿了過去。
「小丫頭,這個叫聽診器?可以聽到什麼?」
雲妙音趕緊抬起頭,只見一個大概年過半百的老者此刻正拿著他的聽診器,有模有樣地對著自己的身體聽了起來。
她的眉頭一蹙,看樣子,這人方才是看到她給小瞳治病了。
只是,這一帶一般來說,都是小乞丐的聚集地。
難不成,這老頭兒也是個乞丐?
這麼想著,不由仔細地將他打量了一番,只見他衣衫雖然不算太襤褸,但是看他磨損程度以及整齊程度,也不像普通老百姓。
看起來,他猜的沒錯了。
想到此,她伸出手道:「老先生,這個是檢查身體用的,我說了你也不懂,還給我吧。」
然而,卻見那老頭兒一臉嚴肅,甚至還自己對著前胸和後背等多個位置聽了起來。
雲妙音有些無奈,對於老者,她又不能硬搶,只能問道:「老先生,我還有急事,你餓不餓?要不然我讓丫鬟去給你買幾個包子?」
那老頭兒頓時抬起頭,臉上有些不滿道:「小丫頭,你看我像買不起包子的?你信不信我要是願意,可以買下京城內任何一座宅子?」
「我信,我信,但我真的有急事,你快把它給我吧。」雲妙音趕緊哄著。
本來以為只是一個乞丐,沒想到還是個瘋子。
可她雖是醫生,卻對精神科沒有研究,也幫不了他。
而且,照他的歲數來看,行為舉止像正常人,語言和認知卻有問題,說不定是得了老年痴呆症。
這個病在現代來說,都沒有任何有效的治療方案,更別說現在了。
所以,她能做的,也只有順著他了。
「你真的相信?」老頭兒將聽診器還給她,但是臉上滿滿都是懷疑。
雲妙音一邊趕緊將聽診器收到藥箱裡,一邊重重地點頭:「真的呀,我真的有急事,先走了哦。」
說著,就趕緊抱起藥箱朝馬車上跑去。
「餵。」老頭兒站起身,「小丫頭,我的話還沒有問完!」
然而,雲妙音乾脆假裝沒聽見,直接對著車夫道:「去季王府。」
因為紅瀟在京城的落腳點,她並不知道,還得過去先問問晏季才行。
看著馬車已然離去,老頭兒面色深沉地摸了摸花白的鬍鬚。
他方才試過,這小丫頭手中那叫聽診器的東西,竟然可以清楚的聽見自己的心跳,以及其他內臟的聲音。
而她似乎就是靠著這個給那小男孩治療的。
這到底是新奇的手法,居然連他都沒見過?
若不是他親眼看到,他絕對不相信,這世上,居然還有他萬毒聖人聽都沒聽說過的醫術。
不過,這小丫頭明顯是把他當成了傻子。
哼,沒關係,反正他聽到了,這小丫頭明天這個時候還會來這個地方。
到時候,他來守株待兔就好了。
「拜見師傅。」正想著,卻聽身後熟悉的聲音響起。
萬毒聖人立即轉身,看到眼前玉樹臨風正對著他行禮的俊郎青年,臉上頓時綻開笑意,並且點點頭道:「不錯,一年不見,又英俊了。」
「師傅謬讚了。」青年臉上一紅,縱然每次見面都會聽師傅不停誇他的樣貌,他還是沒練好可以面不改色的心態,所以,趕緊岔開話題道,「剛剛我來的時候,師傅在看什麼?」
「哦,一個很漂亮的小姑娘。」萬毒聖人一邊欣賞著自家徒弟的盛世美顏,一邊下意識回道。
沒辦法,他這輩子研究的都是毒蛇啊,蟾蜍啊,蠍子啊這種丑不拉幾的毒物,自然對美麗的東西心生嚮往。
更何況,他說的也確實是實話,方才那小姑娘是挺好看的,而且,鬼精鬼精的。
然而,俊郎青年的臉卻一僵,師傅怎麼會突然對小姑娘……
「想什麼齷齪的事呢?」忽然,一個爆栗彈在青年額頭,萬毒聖人嫌棄道,「周禮之,怎麼你當了兩年太醫,思想就這麼不純潔了?早知道,我就不同意你進宮當什麼太醫,像為師這樣走遍天下,以鑽研毒術為畢生目標,才是我們毒門的風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