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武師境修士,居然懂得幻術?」
青璇聖女想找回玉劍,卻發現玉劍深陷泥潭裡。
她動用修為時,臉色霎時難堪了起來。
「我的修為呢?不可能,就算是幻境,也不可能抹滅了我的修為!我的身體在下陷,我要離開這!」
她失去了修為,但修道之心依舊穩固。
她逼著自己冷靜下來,掙扎爬出了泥潭。
坐在草地上,她平心靜氣,打坐盤膝。
身為一宗聖女,主修劍心的女天驕,自然知道幻境的弱點。
只要謹守本心,不做妄念和幻象,一切幻象就會不攻自破。
但她還沒來得及入定,忽然感到腳腕有些涼意,猛的張開眼,卻見一條青色小蛇,爬上了腳腕處。
「你只有這種手段嗎?縱使我是凡人,也絕不是心智弱小的女流之輩,死!」
青璇聖女探出裹著黑泥的手,把小青蛇死死抓在掌心,任憑其掙扎,卻是面露冷漠。
但就在此刻,她感到窒息般的感覺湧上腦海。
她慌張四顧,卻發現周圍沒有任何異動,她也沒有被人挾持。
「難道,不可能!你在羞辱我!」青璇聖女把青蛇丟出,目露惱怒與憤恨。
她乃是天劍峰第一聖女,年輕一代第一強者,命中貴女,天之驕子,是如鳳凰般尊貴,不是什么小青蛇!
但隨著小青蛇蜷縮在泥潭一邊,她也感受到了力氣在逐漸恢復。
她不甘心的凝視那小青蛇,抓起一側的泥塊,狠狠砸了過去。
小青蛇被嚇到了,蜷縮到土塊的縫隙里,一雙蛇類束瞳,帶著凶厲的望向她。
「卑微下賤的東西,你敢這麼盯著我!」青璇聖女銀牙緊咬,正要發狠殺死此物,卻忽然露出個笑容來。
「我明白了,你是想讓我被動的接受與一條蛇,共同綁定的命運?你想讓我自己,殺死自己?」
天璇聖女恍然了,撕下了一截長紗,起身把小青蛇團團裹緊,再用爛泥封死,做成圓柱小筒。
除了一條縫隙以外,便將小青蛇徹底拘束在了裡面。
「我倒要看看,你還有何等手段!」
青璇聖女把小青蛇捆在腰間,深深凝望了眼泥潭。
「我失去了修為,這把劍不能強取,但身為天劍峰聖女,我身即為劍,捨棄了又能如何?」
她毅然轉身,走向深林,目光堅定而穩重,毫無懼色,其心智與道心,非常堅毅,絕非凡俗之力能攻破。
不知過了多久,她毫無危險的穿過了叢林,來到了一處小村落中。
青璇聖女望著平淡無奇的小村,一顆心猛的一顫。
「這是,祖地!」
葉青璇覺得心臟怦怦亂跳,一道熟悉的身影,從石屋裡走出,他身材高大,氣宇軒昂,瞥過村頭渾身泥漿的她,猛的劍眉一擰,斥責道。
「老三家的丫頭,你也太任性了。瞧你這幅樣子成何體統,還不滾回去洗漱!」
葉青璇一怔:「二叔?你,你還活著!」
高大男人臉色變得很嚴肅,細細打量了她一眼,嚴厲的雙眸里略過一絲關切之意,卻是沒有回答,看起來很是生氣的離開了。
葉青璇望著那背影,腦海里轟的一聲涌過了無數回憶。
她下意識伸手想出聲阻止,卻是發現,身子僵直在原地,完全無法動彈。
「為什麼,為什麼你的幻境如此虛假!讓我和二叔再說一句話好嗎?他將為我前往妖墓,是他捨棄了活下去的機會,塑造了我的前程,讓我向他說一句謝謝,放開我,求你,求你了!」
天穹上雷雲涌動,卻無人回復。
葉青璇在原地僵立了許久,周圍出現了很多熟悉面孔。
有叔叔,族內的小弟,長老,太上老祖等人的身形。
葉家祖地,每逢妖墓開啟,全族老一輩強者,皆會放下一切,回來參加議會。
三十年前,葉青璇的二叔,便是為了葉青璇,獨闖妖墓深處,取得一枚三色妖丹。
據說,此妖丹乃是武皇大妖的內髓凝結之物,距今至少千年之久了。
為此,葉青璇的二叔,付出了生命的代價。
葉青璇孤傲清冷,從未把任何人看在眼中過,但唯有這位二叔,卻是她一生里最虧欠,最敬重之人。
她的願望,除了尋求仙道超脫以外,便只有向二叔道一聲謝那麼簡單了。
可惜,這卻是成了最難做到的事。
葉青璇恢復了行動,卻如行屍走肉一般,回到了小村中的一處石屋。
一切都沒變,還是屬於她的房間,周圍老祖與長老的誇讚與溺愛,也如記憶里那樣和諧與幸福。
但她總覺得少了些什麼。
數日後,一道消息從遠方傳來。
當夜,葉青璇在祖祠,再度被賜予了妖丹,而同時她也看到了那無比刺眼的靈位。
「不!不!放我出去,放我出去!」葉青璇仰天尖叫,可惜並無回應。
她打碎了泥柱,一劍把小青蛇切成兩段!
她也親眼看到了自身被某種力量一分為二!
她露出了解脫的笑,望著靈位,沉沉合上了雙眸。
「嘶嘶!」
黑暗裡,葉青璇聽到了嘶鳴之音。
她恍惚張開雙眼,惡臭的泥潭,叢林與草地,還有一條急於喚醒她,正在泥潭一側竄來竄去的小青蛇。
「輪迴?這是幻境?還是心魔?」葉青璇覺得無比驚恐,掙扎爬出泥潭,她跪在地上,大聲喊道。
「道友,青璇知錯了,請道友現身一見!」
葉青璇終是明白,這絕非什麼幻術,而是一種魔道神通,能把人心掩埋最深的魔種勾起,從而建設成囚籠。
心魔的強大之處,在於強行擴大人之慾念,讓人沉淪其中不願醒來。
但此神通,卻是直指本心,並一次次的在遺憾與悲傷中輪迴。
若能堪破,道心會無垢無塵,但也會變得無情無義,毫無情感破綻可言。
這在道門中,是另類的一條修行路,並不契合任何修行的前提。
可是,若在魔道里,卻是最終的完美心境,只需要修行魔道法門,進境一日千里,但也代表了徹底墮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