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全肅穆的臉上,多了些興奮。
大周朝內憂外患到了危難關頭,但對他來講,是難得的機遇。
只看邱雲山這模樣,張全就知道,想奪取洪南城,今天乃是最佳的時機。
「邱雲山,我身後的將士們,不信你的惺惺作態,更不信你的假慈悲。他們是為了家人和生存而戰,你怎麼能阻攔!」
張全裹在黑衣里,一雙虎目瞪圓。
邱雲山並不懼他,但還是想大事化小。
「張將軍,護城軍亦是邱某人的同僚?我看,這其中定有誤會……」
「將軍,城主似乎想和談啊!」
有人突然說了一句。
那張全握緊劍柄,眼神掃過周圍將士,心下壓力大增。
圍在邱雲山身邊的黑衣護城軍,居然被他的話說動了,有許多人聚在一起竊竊私語。
「城主,我也不想做叛徒,但你拖欠的軍餉,事關我家人存亡,你若結算一清,我就不造反。」
「邱城主,我們對你很敬佩,但你不能讓我們餓著肚子和蠻夷作戰啊。」
很多將士紛紛訴說苦衷,表示,他們不想造反,但是真的連軍餉和糧食都沒有,誰也不能餓肚子,他們也有家人呀!
邱雲山聽到這些話語,只覺得心臟都差點停拍了。
邱雲山接手洪南城後,他第一時間發放了拖欠的糧餉,並大張旗鼓的組建運糧隊伍。
即便是路邊的販夫走卒,也是看到了希望,覺得一切都在好轉。
為何今日,將士們卻是餓著肚子與賊寇拼殺。
一瞬間,邱雲山明白了,一身的冷汗還沒幹透,只覺得胸膛里湧出怒火來,激動的讓他不可遏制的咳嗽了起來。
「咳咳,張全,你口口聲聲說,官員盤剝無度,剋扣拖欠糧餉,我看是你中飽私囊。你才是那隻蛀蟲!」
邱雲山怒極了,他差點就被張全這狡猾的狐狸騙了。
「張將軍,城主此言何意?」
護城軍一部分人下意識看向張全。
張全眼看瞞不過去,略有些慌張的狡辯:「好一個邱雲山,枉我把你看做是個忠義之士,莫非到了此時,你還想狡辯?」
他高呼道:「弟兄們,邱雲山不過是沒牙的老虎,想要弄到糧餉,想讓家人吃飽,就必須拔出我們的兵器,別忘了你們家中的稚子和妻子。」
他拔出兵器,給了身邊副官一個眼色。
副官心知肚明,眼下私吞糧餉的事情要敗露,唯一的辦法,就是殺掉邱雲山,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邱雲山,你這個狗官,拿命來吧!」
副官沖向邱雲山。
見他動作,邱雲山身後數人,本有些疑惑擔心,但事到臨頭,反而鎮定了。
他們紛紛散開,保護在邱雲山身邊。
邱雲山見到護城軍大部分並未參戰,他的眼神也堅定起來,不似之前猶豫。
「張全,你身為將領,卻蠱惑剝削護城軍,為了一己私慾,卻帶頭謀反,今日我就是戰死,也絕對不會饒過你……」
「殺!」
護城軍張全副官舉劍欲刺,卻見邱雲山冷哼一聲,束在腰間的寶劍脫鞘飛射而至。
張全眼神微凝,暗嘆這忠心耿耿的副官 ,怕是死期將至。
不過,令人意外的是,副官居然早有準備。
修武者雖然很強,但並不是凡人之力不可力敵。
再加上邱雲山本就暗疾纏身,實力大幅度下降,所以副官打算硬接一招,才好讓城主激起眾怒。
只見副官舉劍橫檔胸前,出鞘飛劍斬在他的腰肋部位,撕開了衣物,血色飛舞。
副官慘叫一聲,大呼道:「城主好手段,我不過想討回餉銀,你卻想要我的命!」
副官的話落在將士們耳邊,就像是一道雷霆。
邱雲山眉頭一挑,心下當即升起警兆。
「城主小心。」
護衛突然聽到風聲,側身擋在了邱雲山身側,一根弩箭穿透了他的肩膀,箭鋒與邱雲山的脖子,僅僅差了不到一拳距離。
「殺,殺 ,殺!」
雷霆般的怒吼聲,從張全身後的上萬將士口中發出。
他們一部分原本念及邱雲山的官身,以及懷疑剋扣他們糧餉的乃是張全,所以沒有參戰。
可現在,城主邱雲山動用修武者手段,讓他們誤以為,凡人在修武者眼中,真的只是螻蟻。
這也正是副官以命相搏,也要邱雲山激起眾怒的原因。
「城主,快走!」邱雲山的護衛個個臉色慘白,護住邱雲山想撤走。
然而,幾根弩箭卻從各處射來,邱雲山等人疲於防備。
那後方的街道四處傳來腳步聲,搖旗不定的部分護城軍,終於決定殺死邱雲山。
至於後果,從副官喊出那句話開始,幾乎是註定了。
望著山呼海嘯般的護城軍層層包圍,邱雲山心下大急。
只是,木已成舟,誰能想到這一個小小的副官,竟是手段高明的死士,寧死也要給邱雲山潑髒水。
以至於讓邱雲山激起眾怒,上萬人的明槍,以及周圍的暗箭,哪怕邱雲山是修武者,也必死無疑。
螞蟻多了能咬死大象呀!
眨眼的功夫,鮮血層層鋪展,數十人死在邱雲山身旁護衛的手下。
邱雲山在保護圈內,施展飛劍斬殺了一批又一批護城軍。
他幾乎力竭,雙眼血紅的盯著張全。
張全得意一笑,親自上前將副官攙扶起來。
副官腰間血淋淋一片,幾乎直不起腰,但他目中卻有濃濃的得意。
「好小子,我的確沒看錯你,今日能殺邱雲山,你應記一個首功。」
張全滿意的大笑起來。
「全靠將軍栽培,今日邱雲山一死,洪南城內將再無人能是將軍的絆腳石,至於那所謂的神仙,也不過是個疲於奔命的凡人罷了。」
張全聽完更是哈哈大笑。
但,正在此時,一柄寒光劍從城牆一側飆射出來,速如閃電般,令人防不勝防。
所過之處,人群如割麥子一般,層層倒地,人頭滾滾,一瞬間清空了邱雲山周圍的黑衣護城軍。
「修武者?怎麼可能?」
張全臉上的笑容戛然而止,更有些驚恐的瞪著眼睛,望向了西城側的位置。
只見雨中,一個儒衫少年緩緩走來,張安平盯著腰肋受傷的副官,挑挑眉說。
「不錯,你倒是給邱城主上了一課。」
邱雲山力竭後,氣喘吁吁的靠著城牆,見到張安平出現,鬆一口氣。
不過想到被一個副官擺了一道,總覺得顏面無存。
「你,你就是那個神仙?」
張全艱難的吞了口唾沫,他千算萬算,實在太相信情報了。
如果他知道,那位神仙還在城內,他是絕不會輕舉妄動的。
但,親眼見到神仙,原來不過是個少年,這讓他升起了一絲希望。
「神仙不敢當,但張全,你今日必死無疑。」張安平語調輕鬆,眼神似有似無的一直停在副官身上。
至於張全,似乎被完全無視了。
「將軍莫慌,我等與將軍共進退。」
黑衣護城軍雖然被張安平的飛劍殺了一波,但剩下的大部分都很清楚,既然已經對邱雲山動手,那就再也沒有回頭路了。
除了跟緊張全,別無他選。
張全心下一松,緩緩提起寶劍。
「鹿死誰手尚未可知,小子,你獨身一人來找死,別怪本將軍不給你留全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