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大事不好了

  有人在殺羊,有人在煮開水,被大雪掩蓋的村落終於有了煙火氣息。

  雪雖然還沒有停,但是找到能躲避風雪的房子,所有人都變得開心起來。

  張家車隊上不管男女老少,全部都行動起來。

  孩子們都在找那些掃把,在院子裡清理積雪。

  張家青壯年則到處找被積雪壓住的枯枝和木柴,以及看看,大雪天裡能不能找到點吃的!

  可惜,這村落除了有被廢棄的房子,似乎別的什麼都沒有,可即便這樣,也讓所有人高興不已。

  實在是北方的大雪天,太冷了!

  簡直凍死人的節奏!

  沒有木柴,但是這邊大樹不少,有人開始砍樹,這一二百號人要留在這裡休息,一個冬天怕是需要不少的木柴。

  沒有足夠的木柴,南方人是扛不住北方的冷的。

  張安平走到張老頭那邊去的時候,就聽到他們壓低聲音說,車隊裡好像少了一個人!

  原本應該是六十二個人,可剛才清點人數的時候,數來數去就少了一個人。

  萬幸馬匹沒少。

  「看看是不是雪大了,掉到那個雪坑裡了,然後今晚可以睡晚一點,但是讓大家都用熱水洗一洗,喝口熱湯,天太冷了……」

  他們在暴風雪裡跋涉幾個時辰。

  一定要用熱水暖和一下。

  張安平叮囑了劉三一下,然後又出去逛了一下,說是在外面發現一個地窖,地窖里不少的蘿蔔和白菜,讓人跟著去拿!

  那個地窖一看就是莊戶人家,挖來冬天儲存糧食和蔬菜的地方。

  只是比較隱蔽,沒想到被張安平給發現了。

  裡面自然是他從小院子裡搬運出來的白菜和蘿蔔。

  晚上吃筷子都可以立起來的白粥的時候,每個人碗裡都多了一些白菜,這讓大家都喜出望外了。

  一下大雪連野菜都找不到,能吃點白菜都是極好的!

  羊肉已經殺好了洗乾淨後,剁成了小塊的,裡面放了很多的蘿蔔,一直熬著。

  天地一片雪白。

  羊肉湯的香味飄散的很遠,一整隻羊又放了很多的蘿蔔,每個人都分了一大碗羊肉湯,每一碗羊肉湯裡面都放了一塊羊肉!

  雖然人很多,但是很公平,羊肉湯管飽!

  有人端起羊肉湯的時候,眼睛紅紅的!

  那是李承文,就是張安平他們從劫匪窩裡救出來的,那個懂蠻夷文的中年男子。

  他本來也是要去金陵投奔親戚,卻沒想到路遇劫匪,九死一生,又碰到一場接一場的大雪。

  在今天他騎的馬匹差點掉到雪坑裡,多虧了同伴把他拉扯起來。

  那風雪大的能把他活埋了,這讓李承文覺得今天就要死了。

  誰知道,現在他坐在火堆邊,還真的喝上了熱乎的羊肉湯。

  熱乎的湯汁流進了胃裡面,變得十分的妥帖,人也舒服了起來,似乎再大的風雪,都不用再懼怕了。

  他們在這裡,應該能好好的修生養息一段時間。

  畢竟,張家的車隊裡,裝的可都是糧食。

  有這麼多糧食,再多砍一些木柴,這個冬天就死不了了。

  只要能活下來,他們明年或者後面,就可以到鄂州了,去了鄂州就不怕戰亂不怕蠻夷,能好好的過日子了!

  趁著身上還是熱乎的,有人在打掃屋子,有人在修葺門窗,堵住那呼呼吹的北風。

  也有人不停的把馬車上的東西往下搬。

  桌椅凳子糧食和草料以及各種禦寒的衣物。

  有人燒起了地籠,屋子裡開始暖和起來,張老頭看到自己分到的一個房間裡,居然有熱乎乎的地籠,忍不住也揉揉眼睛。

  這齣來逃難從秋天到冬天了。

  這還是第一次有房子給他們住,哪怕就是簡陋的石頭房子,也讓他們心底生出了無限的歡喜。

  逃難的日子再難,這不喝上一碗湯,渾身都熱乎了。

  然後睡在暖和的屋子裡,這日子真是美得很,美得很!

  「大侄子呀,好呀,這房子好呀,老天爺真是在保佑我們,讓我們找到這麼好的落腳點,只是,我就想不明白,這麼好的房子,怎麼就有人扔了?」

  「怎麼就沒人住了?」

  張老頭的手這裡摸摸,那裡摸摸,他們選的這個院落。

  很大,做飯的地方很寬敞,睡覺的房子裡還燒著地籠,圍牆也是用大石頭砌好的,足有一二米高。

  怎麼看,都像是村里殷實的大戶人家的院落。

  這麼好的地方,怎麼就沒有人住了?

  而且看著滿屋的塵土,並不是最近幾個月廢棄的,似乎廢棄許久了,真是讓人納悶呀!

  這麼好的房子,建造起來也要花費不少銀子。

  甚至比他們原本大興村的房子還要好!

  這是什麼人?捨得丟棄這麼好的房子?

  想不通,想不通……

  「咳咳,我也不知道,多年前我曾經來過這個村,村里人特別多,咳咳,老人孩子都喜歡在那大槐樹下閒聊,許多人家都養了狗還有雞,咳咳……」

  邱雲山臉上有些不正常的潮紅,下午的大風雪,讓他身體更不好了!

  哪怕也喝下羊肉湯,這會也很不舒服。

  說了這些話,他已經咳嗽的都喘不過氣來,這讓一邊的張安平忍不住走上前。

  給他一瓶止咳的藥。

  這兩天他一直都在觀察邱雲山病情,他是肺部受傷了,似乎還很嚴重,只能先弄點藥給他試試。

  「多謝張少爺,我這病,沒救,在吉州是請遍了名醫,只是挨日子罷了,早晚這咳漱會要了我的命,只是我放心不下少勇還有我那弟弟……」

  邱雲山苦笑,他對張安平給他的藥物其實並不抱希望。

  畢竟,他的病有很多年了。

  從金陵到吉州,幾乎請遍了天下的名醫,都沒用了。

  他不過是在等死熬日子而已。

  「先試試再說,回頭大家都留意一下,我也覺得這村落人都不見了,好奇怪!」

  張安平笑笑,他也在這村落里走了小半圈。

  發現村子很大,還有水井菜地和打穀場等地方。

  甚至他們還發現了一些稻草。

  只是稻草比較陳舊,看著也不像是今年的新稻草,這說明這個村落最早去年人就都不在了。

  去年也算是風調雨順,也沒有兵荒馬亂。

  這麼好的房子,一個村的人,怎麼就消失了,就算是搬家,一家兩家搬走,有什麼事情能讓一個村的人都搬走?

  說來,這還真是讓人費解!

  其實不但是張安平,張家的其他人也覺得有些不對勁。

  他們都是莊戶人,莊戶人掙錢不容易,修葺這麼好的大房子,有時候就需要幾代人的努力,可是這麼好的房子,地籠和大灶都沒壞!

  但是說捨棄就捨棄了,人都不見了!

  而且這一路行來,只有走到官道這邊,才看到這樣的小村落沒有人,而且一看就是廢棄許久的模樣。

  這,邪門了!

  原本今晚上是張家文帶人巡邏守夜,但是張家武想了一下, 增加了一倍的守夜的人手。

  晚上孩子們都被集中到有地籠的房間裡,張家男人都守在外面。

  張安平也不例外,他總覺得這個村裡有些不對勁,但是具體他也說不上來,索性今晚上,他也沒怎麼睡,打算和父親一起巡夜!

  有同樣想法的不但是張家人,還有邱家人和李家人!

  好在這村落大,他們雖然有一二百人,也堪堪的住下了,還找到好幾個地籠的房間,都收拾乾淨住下了!

  白天又是風雪又是趕路,不少人疲憊不堪,喝了羊肉湯後找到溫暖的房間,倒下很快就鼾聲四起!

  此時已經是半夜時分!

  張安平他們巡邏的地方,其實也不算是很遠,大家都背著箭囊,這是打算晚上有獵物,正好射下來明日打打牙祭。

  大雪天四周一片雪白,四周安靜極了。

  張安平有些不安。

  這些天野外宿營,真正的夜晚是熱鬧的,野鳥和各種奇怪的聲音,=都會很大。

  不會像現在這樣莫名的安靜。

  張安平突然想起,胡老大讓那些鏢師帶來的口信。

  讓他們千萬不要走官道,千萬不要!

  而此時,他們正在官道這條路上,說來,這裡一個村落的人都不見了,真是邪門,連問的人都沒有……

  「安安,你走到我前面吧,我在後面守著你……」

  突然張家武喊了一聲兒子。

  他應該也是覺得不安了。

  這一路走來,他們幾個人警覺性都很高,畢竟每晚上輪流守夜,沒點警覺性人早就沒了。

  「沒事,這一圈巡邏完畢,我守著大門吧,冬日雪天裡,正好看看書,你們幫我添一些木柴,別讓篝火熄滅就好了……」

  張安平目光看了一下外面。

  雪地里一片白。

  不遠處李家和邱家那邊都是點著火把,燈火通明的模樣。

  雖然到了一個陌生的村落,而且這裡也有些奇怪的地方,但是他們人挺多的,而且這已經是下半夜了,他倒是想看看。

  這村里到底有什麼古怪?

  「成,我們人多,守著這個院落就好……」

  張家武爽朗一笑,雖然心底也有些擔心。

  但是想一想自己兒子的能耐,再看看他們今晚守夜的可是有一二十個男人,整個村落,今晚上最少有五十人以上沒睡!

  真要是有啥事,只要人喊一聲,怕是都會衝出來,所以,沒事,沒事……

  張安平隨身都是帶著書的,他選了一個距離篝火略近的地方,他這個位置靠近大門口,剩下的人,有人站在院子門外放哨!

  有幾個人站在村口那邊的大槐樹邊!

  有風呼呼的吹著,張安平並不覺得很冷,他就著火光看書。

  這幾個月來,能坐上馬車以後,他每日都會看書,最開始先生送給他的那些書本,他幾乎每日誦讀,並沒有把學業拋下!

  哪怕是逃難,學習是不能放棄的!

  這是張安平的想法,所以張家的姑娘們,哪怕坐在馬車上,也在每日誦讀學習,從沒有放棄過。

  張安平此時手裡拿的是一本遊記,是他在小院書房裡找到的一本遊記,裡面寫的好像就是大周朝。

  這大周朝南邊有蠻夷,北方有北涼,幾乎被列國環繞。

  這也是幸好疆土遼闊,南方濕潤溫暖,北方則多是苦寒之地。

  而這本遊記也對於蠻夷和大周以及北涼多有描寫,甚至還提到了蠻夷的雙頭馬。

  其實這個雙頭馬,張家人十分頭疼。

  這幾日他們每日用上好的草料餵養,但是這些雙頭馬卻極其挑剔,進食極少,眼看著一匹匹的雙頭馬都瘦了下來!

  這才幾日的功夫,這些雙頭馬已經骨瘦伶仃的。

  已經有人提議,趁著這些雙頭馬還有點肉和骨頭,乾脆像殺馬匹一樣,把這些雙頭馬都給殺掉燉湯吃了算了。

  二十四匹雙頭馬,足以讓他們這些人吃上許久。

  哪怕再瘦,這麼大一匹馬,熬湯肯定是可以的。

  但是張老頭卻是堅決不同意,這些雙頭馬可都是寶貝呀,寶貝呀,要是能帶到洪州,怕是千金不換!

  只是,也不知道這些雙頭馬能不能堅持到洪州?

  張安平他們雖然人多,但是上次繳獲的糧草倒真是不少,他也沒想過要殺雙頭馬吃肉,他想的是怎麼讓這些雙頭馬為他們所用?

  畢竟,這些馬讓蠻夷如虎添翼!

  蠻夷可以做到的,為什麼他們不行?

  只是要怎麼飼養雙頭馬,一直困擾著所有人。

  誰想到今日張安平就翻到這本遊記書中,有關於雙頭馬的介紹,其中就有說到雙頭馬一些習性,其中還有養雙頭馬的一些訣竅。

  這個張安平心底一喜,多看書果然是極好了,這無意中給自己解決了一大問題。

  明日,自己就照著這書上法子多試試,說不定就有用了。

  張安平見書心喜,整個人都沉浸在書裡面。

  風繼續吹著,在大槐樹底下守著的兩個守衛,不由跺跺腳!

  這個位置風大,可真有些冷!

  風颳起了白雪,突然雪中有什麼東西,似乎晃花了他們的眼睛,這讓兩個守衛彼此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睛中看到驚訝!

  「走,去看看,那是什麼好東西……」

  兩人也是相識,你推推我,我推推你,就向那發光的地方走去!

  反正他們也不擔心,畢竟身後不遠都是守衛的人,晚上隨便喊一聲大家都可以聽到!

  張安平一直在看書,有風吹過來,有點冷了,他看到父親和叔叔又去巡邏了,篝火快熄滅了,他趕緊去添了一些木柴!

  只是等到去拿木柴的時候,就看到父親和大伯帶著幾個人,笑的嘴巴都合不攏。

  手裡還提著好幾個硬邦邦的兔子以及一隻百來斤的野鹿。

  」安安,你看我們的運氣多好,又撿到凍死的獵物了,肯定是神仙不想讓我們餓肚子……」

  這群人都很高興。

  因為,張家人自從逃難後,這一路上經常會撿撞暈的兔子,或者直接摔斷腿的獵物。

  得到這些東西多了,張家人都會說是神仙送的,會表示感謝!

  其實,在張家人心底隱隱都知道,這神仙應該和張安平有關係。

  但是有人外人在的時候,他們總會裝一下,掩飾一番。

  只是,這一次張安平盯著那些獵物看了又看,臉色有些不好看!

  這些獵物不是凍死的,身上都有血,更不是像以前一樣,是自己弄傷故意扔的。

  既然不是自己,這會是誰?

  怪了!

  不過對於這些張安平並沒有嚷嚷,只是把父親和大伯拉扯到一邊,低聲叮囑了一番,說這獵物有些古怪。

  讓他們一定要小心點好。

  好在,此時天快亮了,就算是有什麼事情,他們得了這麼多獵物,又有這麼多人,想來也是不怕的。

  至於張安平,此時心底滿是怎麼按照書里記載的,專門用玉米拌酒糟來餵這些雙頭馬。

  天慢慢亮起來了,院子裡張家文和張家文在剝鹿皮,那些兔子還常見,但是這隻鹿可就太讓人稀罕了,畢竟,天冷,大家都想吃點肉!

  突然,外面有人慌慌張張的衝進來,一邊跑還一邊喊。

  「不好了,出大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