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玦此人,城府萬鈞,手段高明,又是身居高位,當初用她換了趙國的城池就叫世人驚呆,後來竟然願意和她結盟,而後這一路走來,她雖然時刻懷疑他,可她認知的商玦卻和想像之中相差太多,商玦無疑是聰明的,可聰明人怎會讓自己受傷?
朝夕轉眸瞅了一眼商玦的手臂,那一抹鮮紅仍然刺眼!
這世上任何事都有緣故因果,她仿佛有了執念一般的想知道他這裡的因果是什麼,想來想去沒想清楚,可適才聽他講了白月之事後她忽然就找到了一個理由!
他因為看到白月被圍捕才救了它,恰好她那時也是被困在涼山,他慈悲心腸作祟,再加上她的身份特殊能為他帶來利益,便如此順手一救,他想把她當做寵物豢養!
朝夕這想法純粹靈感突現,卻不想得了商玦的否定!
商玦這人說別的什麼她還要懷疑一二分,可每次否定她的想法之時卻是十分真切叫她不得不信,可若他不是因為憐憫慈悲同情這些緣故救她幫她那又是為什麼?
純粹是因為利益……?
可若只是因為利益,他又怎麼會……會為她呵手?!
她越來越覺得他待她像待白月!
溫柔守禮,妥帖而暖心。
想來想去,朝夕又回到了那兩個字,寵物。
她是他樣的寵物,一個能為他帶來利益的寵物……
商玦只一眼就能知道她在想什麼,不由嘆了口氣,「白月比你乖很多,亦沒有你這樣的心思,孤不可能養一個明知道永遠不可能忠於自己的寵物,孤可不像你這樣傻。」
朝夕腦子裡一團亂麻十分煩躁,聽著這話牙關一咬!
誰傻?誰傻誰傻誰傻?!
商玦搖搖頭,面生出兩分無奈語聲一正開始說教起來,「這世上許多事難問清因果,而在你的位置上,你只需要看清楚如何能得到最大的利益在何處,且給自己留有退路有所持仗,永遠不會一敗塗地便可,多疑,對一個要御下的上位者而言並不是個好習慣。」
朝夕眉頭緩緩皺起,商玦又轉過頭道,「你熟讀《帝策》,便該知道疑人勿用用人勿疑的道理,這些話,難道莊姬公主未曾教你?」
朝夕下頜微揚,「我當然知道,可你不同。」
「哦?」商玦挑眉,「孤何處不同?」
朝夕被他這話一堵,唇角一抿說不出話來,不,他沒有什麼不同,對於她而言,他和別的人一樣沒有任何區別,她對待他,和對待別人都是一樣的!
朝夕粉拳暗握,不願再繼續糾纏下去,只將眼眸一閉,靠在身後山壁之上假寐起來,一旁商玦嘆了口氣,將他的外袍往她身上扯了扯,便也靠著不語。
暴風雪的聲音依舊恐怖嚇人,卻再沒有任何危險的信號發出,看來敵人也被風雪困住。
朝夕心中如是想,靠著靠著思緒便有些迷糊。
耳邊一直有暴風雪的呼嘯聲,表示她一直未曾睡熟,然而卻又動彈不得,朦朦朧朧的好似夢魘,因是還有兩分清明,她便能清晰的感知到一隻大手將她腦袋一撥,她身子一側便靠在了什麼上面,這個姿勢比她挺直身子舒服的多,沒多時意識便全部陷入了黑暗。
朝夕再睜眼之時天色已經蒙蒙亮,她身上蓋著商玦的外袍,身子睡在昨夜的乾草上,腦袋靠在一個毛茸茸的軟枕上……軟枕?!
朝夕一手撐起身子,轉眼便看到了白月的肚子!
白月趴窩著,睜著一雙閃亮亮的大眼睛,卻是一動都不敢動的樣子,她的動靜引得白月回首,大傢伙抬起爪子在嘴邊舔了舔,似在打哈欠,低低嗚咽兩聲又似十分委屈,而後才站起身子,抖了抖身上白毛,一個猛子朝山拗口跑去……
朝夕喜歡揣摩人心,這大傢伙的心思她猜出了大半,一時有些失笑,一轉頭看到身上的外袍,這才神色一凜起身朝山拗口而去,暴風雪已經停了,山拗口堆起厚厚的雪,她身上有些涼,卻並不像昨夜那麼冷了,而她的寒症更是未曾發作!
朝夕心中微松,沒走幾步便見白月咬著商玦的袍擺將他拖著走了過來!
「好好好,你慢點,孤知道她醒了,別嚇著……」
話未說完便看到朝夕,剩下的話自然也無需再說,白月也瞧見朝夕,頓時鬆了口,「嗷嗚」一聲便繞著兩人打轉,昨夜種種還在眼前,朝夕看著商玦,眸色和平日有些不同。
「你的袍子。」
她率先走上來將袍子遞給商玦,一轉頭,朝山拗口望去。
「天快亮了,現在出去是否……」
朝夕擔心昨夜的敵人還在圍攻,商玦順手將袍子穿在身上,卻彎唇道,「可以走。」
朝夕看著他,點了點頭選擇信任,而後便抬步走了出去。
白月在後立刻跟上,撒著歡兒跑在了最前頭,朝夕瞧著白月那樣子眼底微溫,一抬眸,腳下立刻一頓,她已走出了山拗口,此刻在那山坳之外的密林里,赫然有百多個玄衣人站的筆直,雲柘和戰九城站在最前在說著什麼,眼風掃到他們出來,立刻站直了身子!
「殿下,公主。」
朝夕挑眉回看商玦,便見商玦走至她身邊對戰九城道,「走吧。」
戰九城點點頭,抬手一請,「這邊走。」
昨夜一場大雪,林中並不好行路,他們走的方向卻是原路返回!
那個方向分明還有圍殺他們的刺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