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你所言,她大概親眼見過她哥哥的死?」
「正是,雖然夫人這麼些年一直在找蜀國長公子,可是也只有她潛意識裡知道長公子已經死了,殿下所說的夫人殺人的樣子,大概只是她自己生出了幻象。」
「幻象?」
「是,她將自己想成了長公子來保護自己,她幻象之中的長公子,也就是她自己,是能為了保護她什麼都能做的,殿下說洛氏的小少爺見過長公子,他所見的想必是夫人而非長公子,另外幾次的兇殺案,大抵也是夫人所為,殿下說夫人體內有隱藏極深的內力,那些內力因為夫人用了混元丹的緣故,只有夫人變成長公子的時候才能調用。」
商玦的眉頭緊緊的皺了起來,果然和他猜測的八九不離十。
「殿下,夫人此症並不棘手,小人給夫人問診,發現夫人的寒症最為棘手,夫人曾服用過混元丹,且夫人的體質異常,這才是最為棘手的。」
「這個我知道。」商玦面色沉沉,「她此症當真不棘手?」
唐仁皺眉,「此症說起來,只是心病,如殿下所言,大抵只在臨危之時被迫而生,尋常時候夫人便是夫人,若殿下想要根治夫人此症,我還要回去燕都一趟,唐家的醫書之中對此類雜症有些許記載,是講以針法活經絡再配上咒術方可根治,不過咒術已是家門禁術,從祖父起就禁止唐氏人修習,所以要根治十分艱難。」
商玦搖了搖頭,「既然是禁術便代表著危險,你眼下先調理她的寒症,等稍後得了穩妥之法再告知於我,我讓你試的藥,都試出來了?」
唐仁點頭,「是,已經在那人身上試了許多次,不過夫人和她到底不同,現下調理寒症時再行調整,等穩妥之後再給夫人服用。」
商玦眸色幽深,又問了幾句作罷。
朝夕的病症奇之又奇,他更不敢對朝夕據實以高,若她知道鳳朝暮已死,不知會如何崩潰,至於用藥,更不能有任何一點錯漏。
商玦面色沉暗的站了片刻,然後才淺吸口氣出了議事帳往帥帳而去,入了帥帳,朝夕果然正趴在帥案之上回信,知道商玦入帳,她眼睫都未抬一下,商玦眼風幾掃,看到了躺在一旁的白月,商玦走過去拂了拂白月的腦袋,白月抬起頭來嗷嗚了一聲。
「此信傳到晉國,晉國勢必會聯合離國一起,要不要在給君冽修書一封?」
朝夕一邊寫,一邊問商玦,「宋國長公主在他那裡,我不知道他到底抱著什麼心思,是想幫宋國,還是想瓜分齊國,更甚者,想直入鎬京。」
商玦站起身來,他雖然和君冽私交不多,卻能看出來君冽不羈的外表之下也有一顆勃勃野心,齊國和鎬京從來同氣連枝,若是此番離國和晉國攻入齊國,鎬京必定支持齊國,如此一來,離國和晉國自然有理由直入鎬京。
「你問問也可,不過覺得他多半會直入鎬京。」
朝夕眉頭微皺,「如此一來,大殷便是名存實亡了。」
商玦在朝夕身邊落座,看了一眼她寫的信,然後道,「世道大變,大殷的版圖也必定大變,我們眼下除了應戰之外還得重新估量此事,天下十二諸侯國分封,五大侯國和離國先亂了,其他小侯國必定在觀望……」
朝夕停下筆來,「你的意思是,我們要先下手為強?」
朝夕眯眸,「衛國從來都是向著燕國的,衛詩和吳悠何時成婚?」
「下半年吧,吳國弱小,可吳悠此人心智不弱,應該不會輕易歸附,至於魯國,倒是簡單的多了,此事我會和郁坧聯繫,讓他從現在開始斡旋,而吳國若想在亂世之中求存,最好的法子便是尋一方英明雄主依附,在我這裡,也可以給他施展抱負的權力。」
商玦落座,一手環過朝夕的腰,朝夕一邊點頭一邊將那封信寫完,自然而然的遞過來,「你看看,可還有什麼遺漏的要補充的?」
商玦大概掃了一遍,「沒了,就這樣。」
朝夕「嗯」一聲,眉頭微抬的道,「剛才唐仁怎麼過來了?」
商玦氣息微頓一下,一把將朝夕抱到了自己懷中來,又低頭在她脖頸輕蹭道,「我讓他來,都是為了你,這兩日她為你診脈,發現你的寒症愈發嚴重了,雖然近來不曾發病,不過體內寒氣太重對你總是壞事,我讓他尋個穩妥的法子為你調理。」
朝夕眉頭微抬,「就只是這樣?」
商玦在她脖頸處吻了兩下,「否則還有什麼?」
朝夕將那封信疊好,「我瞧他一副不打算當著我面回稟的樣子,還以為是多麼嚴重的事,原來還是從前寒症的問題。」
微微一頓,朝夕又道,「朝中來信了。」
商玦眼神微沉,「丞相說了什麼?」
「我出來已經近三個月,他想讓我早點動身歸朝,而且十三現在還昏睡著,我也委實不放心,我想著,不如半月之後我就歸朝?」
朝夕轉身看著商玦,「半月之後獻城西北可能拿下?」
朝夕的確來了北邊許久,而她早晚是要回蜀國的,可是忽然這樣一提,商玦心中便一陣陣的發沉,「半月之後,可以拿下。」
朝夕頷首,「到時候將楊衍給你留下,我先回巴陵。」
這一回若要分開,二人必定又是半年不得見,商玦抱著朝夕,蹙眉道,「丞相在朝中遇到麻煩了?還有蜀王,雖無你在朝,可他如今任何政事都不管不問了?」
朝夕嘆了口氣,「丞相說,父王的身體越發不行了,當初孫夫人給父王偷偷用了藥,再加上父王自己年輕時不知惜身,這半年來又經歷了諸多動盪,如今已經是強弩之末,因為這個,我也不得不回朝看看。」
商玦唇角一抿,蜀王身體不行了,他便當真沒理由讓朝夕多留些時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