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可惜了,香都被點完了,香灰都處置了,剩下的那些還未點的都沒問題。」王慶拿著一隻香盒,萬分可惜的道,因為唐術那般說了,所以王慶特地去查看了,誰知道卻沒找到證據,這一下是佐證不了唐術的話了。
那香盒裡面剩下的香是唐術親自看過的,的確沒有問題。
唐術只是個醫者,對這其中藏著什麼秘密也不感興趣,而他對自己所查更是自信萬分,哪怕王慶這樣說了,他也沒有懷疑自己判斷的意思。
段凌煙上前道,「這件事的確可疑,既然沒了證據,便先暫且不提,反正只有咱們幾個人知道,此事便先保密莫要泄露出去,之後往後用香的時候注意些,或許那人要繼續加東西呢?到時候或許能循著線索找到人,眼下最重要的是讓王上身體好起來。」
「凌煙說得對,就這麼辦吧。」鳳欽這一病遭了罪,自然想快點好起來。
王慶忙應是,又請唐術去一旁寫方子,待方子寫好了唐術才告辭,朝夕也向鳳欽請過安了,這時候一併朝外走,走出幾步,朝夕看了唐術一眼道,「先生是否覺得奇怪?」
「嗯?公主說的是……」
「往香裡面加幾樣藥材的事。」
唐術聞言輕笑一下,「是有些奇怪,不過也不盡然,不是說內宮是最為複雜的地方嗎?」
朝夕對唐術的不驚不怪十分讚賞,「那先生覺得,往香裡面加幾味藥材有何用?」
唐術挑眉,似乎在面對一道考題,頗有些絞盡腦汁的意思,想了半晌方才道,「看王上這樣子,似乎也沒大病,只是會顯出一副病狀來,嗯……倒是讓小人想到一樁趣事。」
「哦?什麼趣事?」朝夕給面子的一問。
唐術便笑道,「那還是小人在燕國的時候,發生在一家燕都的貴族之中,那家之中有兩個年紀相仿的孩童,兩個人都想得到祖母的喜愛,其中一個在讀書上十分出眾,另外一個沒有法子,就故意吃了些藥裝病來討祖母憐愛,小人剛好被請去看病,一眼就看透了那小娃娃的把戲,當時哭笑不得,實在是不知道該不該戳穿他才好。」
「後來呢?」朝夕感興趣的看著唐術。
唐術繼續道,「後來小人沒有當著他家人的面戳穿他,卻是和他兩個人的時候告誡他藥不可以亂吃,否則會傷了身子,當時他詫異的不行,說瞞過了所有人都沒有瞞過小人,竟然一時興起要拜小人為師父,小人當然不會收,回去家中之後忘記了此事,後來過了三五日吧,那小娃娃再次登門,說真的要拜入唐氏門下,小人只以為他還在因為那日的事執拗,又一問方才得知,這小娃娃的祖母身體也不好,他想學醫為祖母治病。」
「倒是有一番孝心,後來收了嗎?」
「收了。」唐術笑著點頭,「其實祖母兩個都愛,因為這個那祖母還親自走了一趟。」
朝夕聽得笑意微深,唐術的這個故事只是小孩兒把戲,後來這孩子的孝心還頗為感人,可是眼下呢,鳳欽可不是那小孩兒,那有內容的香也不是他的手筆。
「小孩兒自己用這法子討的關愛,父王卻不是小孩兒。」朝夕看一眼唐術,「你是在說,別人或許用這法子讓父王生病,從而獲得關愛父王的機會吧?」
唐術斂眸,「這可是公主說的,小人可不知道這些。」
這麼一感嘆,朝夕不禁想到了商玦送過來的信,當日的信當著君不羨打開之後草草一看,後來她自己回去內室則又看了一遍,商玦走了這麼多日,她也只能和他留下來的人說說他的事,「你們世子殿下已經到燕都了,你也出來這麼久,可會想家?」
唐術聞言微笑一下,「想家是自然的,不過已經習慣了,也就沒什麼所謂了。」
「世子殿下將你留下,你可會有怨言?」朝夕笑問,卻心知唐術一定是沒有的。
果然,唐術聽到這話忙擺手,急急解釋道,「那怎麼會有?小人心甘情願留下的!」
朝夕笑起來,揶揄的看著唐術,唐術面上微紅,方才知道朝夕是在逗她,他低下頭去,沒頭沒腦的道,「公主殿下笑的越來越多了……」
「嗯?」朝夕抬眉,「難道我從前不笑?」
唐術搖頭,「那倒也不是,只是小人所見十分少,後來才多了些。」
朝夕心底微微泛柔,繼續揶揄道,「你是想說是你家世子殿下讓我笑的更多了?」
唐術沒想到朝夕竟然如此直接,當下紅著臉不知道該如何接話,想說是又太直接了,想說不是可分明就是,朝夕見他這一臉的躊躇猶豫笑意更深,眼角一瞟卻看到了一行宮人正往嘉宸殿的方向走。
那是一行身著藍灰色宮服的太監,不知是哪個內府府司的,引起朝夕注意的是他們一行人的身量差別,十人一對排成一列往前走,中間有兩人個頭格外的高一些,從朝夕這個方向看過去格外的矚目,然而也不是非說太監各自都矮小,朝夕只大概掃了一眼就不打算再看,然而就在她要收回目光之時,忽然又將目光落到了前面的那個高個身上。
那高個身量高些本也是正常,可是細看之下卻發現他走路有些不協調,這種不協調是和正常人走路微妙的差別,給人感覺仿佛他一條腿短一條腿長似得,朝夕當然不會覺的他真是長短腿,因為若有人腿上受過傷也會如此,然而這宮裡受過折磨受過刑法的人也不在少數,這也不算什麼,眼看著嘉宸殿近在眼前,朝夕收回了目光。
「你家世子殿下回了燕都怕也有得忙。」朝夕還是將話題拉回了商玦的身上,而後又轉身看著唐術,「你從前經常在宮裡跟著你家世子殿下嗎?」
唐術搖頭,「這倒不是的,在宮裡的是小人的兄長,小人通常都在唐府。」
朝夕「唔」了一聲,唐術既然不入宮,那她想問的是問不到了……
「公主想問什麼?雖然不時常入宮,可小人還是知道些許的。」
朝夕此前從未和唐術如此聊過天,這般聊天下來,倒是覺的唐術全然不是外表看到的這般木訥,她略一沉吟道,「他在燕國王都處境如何?」
唐術說起和商玦有關的話題眼底頓時亮起來,「世子殿下的地位超然,朝上無人敢忤逆他,可是也不像外面傳言的那樣,有許多老氏族仗著自己的資歷老起初並不推崇世子殿下,都是世子殿下一個個的收服的,如今那些老氏族時不時的有點小心思,不過無傷大雅,在世子殿下手中,他們翻不起什麼浪來,所以說殿下處境還不錯,只不過這一次殿下離開了太久就不太好說了,不過巴陵城中有王后在……」
既然唐術自己都說起了那位燕國王后,朝夕便直接問了出來,「燕國王后並非世子殿下生母?」
唐術微愣,猶豫了一下才道,「的確是這樣傳言的,不過燕王后待世子殿下視如己出。」
朝夕蹙眉,她才不相信王室之中會有視如己出這種話。
「那世子殿下的生母呢?」朝夕問這個話題的時候有些猶豫,「你知道就說,不知道就不說,若是知道也覺得不該說就可以不用說。」
朝夕這幾句話把唐術繞暈了,可他還是道,「對公主殿下自然不當隱瞞。」
朝夕呼吸微輕,等著他接下來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