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9章 不負所托(一更)

  「王上,搖光公主三日未曾入宮了,您那日只怕將公主嚇著了。」

  王慶一邊侍候鳳欽用膳一邊低低說了一句,王慶在宮中多年,最得鳳欽信任,這樣的話也只有他敢說,鳳欽聞言喝湯的手一頓,「啪」的一聲將湯匙扔進了碗裡,「怎麼?你還覺得是孤的不對了?那樣大逆不道的話她都敢說,孤都未曾罰她!」

  王慶眼神閃了閃,「王上,公主殿下大抵是求真相心切才如此,她這也是孝道,她必定是知道您會因此事發怒的,可還是說了,這都是因為要為莊姬王后尋個公道啊。」

  鳳欽颳了王慶一眼,連日的病體不適讓他的脾氣有些暴躁,即便對王慶他也沒多少好脾氣了,「孝道?這是孝道?若是孝道,便該明白那是她母后的陵寢,已經封了的棺槨是沒法子再開的,若是孝道,便該知道孤的地宮遭此一回該有多麼的不吉,你還說她這是孝道,我看分明是仗著燕國世子的寵愛無法無天了。」鳳欽說的怒意又起,深吸幾口氣才讓自己平復了些,「不進宮就不進宮,難不成孤還要求著她入宮不成?」

  王慶聞言深深的嘆了口氣,「王上,您也知道還有燕世子呢……」

  見說不通,王慶只好提了商玦,鳳欽聞言果然眉頭微蹙,隨即又眯眸,「這個燕世子,孤以為他是當世雄主,可誰成想卻能在巴陵留這樣久,這可真是……若真是耽於兒女情長,又如何能成大事?幸好,蓉兒嫁去了趙國,將來不論那邊不行了都還能靠得住另一個。」

  王慶聽的咂舌,委實不知該如何接話了,鳳欽那邊自己想了會兒,「不過眼下還是不能怠慢了燕世子,說起來朝夕那孩子也是苦,也不知有沒有別人教了她這樣的心思,算了,孤就大人有大量饒了她這一回,蓉兒眼看著就要出嫁,她們姐妹之間也該多聚一聚,去給阿岑說,讓她準備個金蘭宴,讓朝夕入宮來坐坐……」

  「王上讓妾準備什麼金蘭宴?」孫岑的身影在門口一閃而入,正聽到鳳欽的話。

  見孫岑來了,鳳欽眼底微亮彎了唇,「你來的正好!孤想著蓉兒要出嫁了,所以讓你準備一下讓她們四姐妹在宮中聚聚,你怎麼現在來了,可用了晚膳?」

  孫岑搖頭,「還沒呢,剛才才對了十公主大婚那日的流程,忙的沒顧得上。」說著話走到鳳欽跟前,福了福身便算是行禮,「王上說的那宴飲定在何日好?」

  「這個先不說,你沒用膳便在這裡用,王慶,去傳——」

  王慶領命而去,出門之前又回頭看了一眼屋內,如今的孫岑取代了段凌煙在鳳欽身邊的位置,不僅如此,孫岑還手握掌宮之權,眼底閃過兩分猶疑,王慶一邊往外走一邊眉頭緊緊一皺,在宮中多年的他知道,這宮裡沒有巧合的因果……

  「王上不必著急,妾身還不餓,只是過來看看王上身體如何。」

  鳳欽看著孫岑的目光柔和許多,「服了藥好了許多了,眼下你掌管內宮也要注意自己的身子才行,孤真不知道沒了你這內宮又要亂成什麼樣子。」

  孫岑聞言失笑,「王上這話妾身可不敢當,王后總有閉門結束的時候,到時候這掌宮之權自然是要交還給王后的,否則只怕要落人口實了。」

  鳳欽聞言便沉了臉,語氣更是故作沉重,「你就是整天太沒心思了,難道你不喜歡這掌宮之權?你不想為孤分憂?」

  孫岑面色微變,忙搖頭,「妾身自然願意為王上分憂,可是——」

  「沒什麼可是!」鳳欽打斷孫岑,表情堅定而執拗,「你只管好好拿著這掌宮之權,孤給你的,誰敢說個不好?若是宮中有人亂嚼舌頭,只管發配掖庭!」

  孫岑苦笑一下,「好了好了,王上莫要動怒,妾身知道了。」

  鳳欽呼出口氣,表情鬆快兩分,「這還差不多,這麼多年你一個人在長秋宮,孤覺得你性子越來越淡了,這可不是什麼好事。」

  鳳欽聞言好像想到了什麼很久遠的事,眉眼之間露出絲絲笑意,「是啊,你從小就是個不爭不搶的性子,孤還記得你當初連入宮都不情不願的。」

  孫岑的目光也輕渺一瞬,好像陷入了回憶中,「妾身怎敢不情不願……」

  鳳欽笑一聲,正要說「明明就是」,眼角卻又看到王慶帶著人送來了新的晚膳,他忙指了指孫岑案前,「快讓夫人用晚膳。」

  侍奴上前擺膳,孫岑一邊又問,「王上還未說那宴飲定在何時呢。」

  「隨便定在什麼時候都可以啊,到時候將隨行的幾位媵侍也一併請了,還有巴陵的貴女,你看得入眼的也都請來,蓉兒和朝夕的婚事定下,接下來便是垣兒了。」

  說起鳳垣,鳳欽眼神一郁,「垣兒的夫人要好好選。」

  孫岑聞言忙道,「六公子是王上最為寵愛的嫡子,夫人的人選自然要慎重,妾身會為公子好生相看,不過,為公子選夫人,是不是還要和王后商量一二?」

  眯眸一瞬,鳳垣道,「暫時你先掌眼,等到時候再說。」

  孫岑順從的點頭,「如此妾身就按王上說的辦。」

  鳳欽聽著十分滿意,孫岑那邊剛開始用膳,卻又想起來一事道,「王上那日聽了搖光公主的琴似乎未見好,要不要再讓公主將琴帶進來?」

  若是往常,鳳欽自然樂意之至,可是如今他對天荒不知怎麼有種莫名的牴觸,稍一思索鳳欽便搖了頭,「不必了,這幾日用藥已經見好了,琴便不聽了。」

  孫岑微訝,「這……這是為何?」

  鳳欽面色幾變,一旁的王慶輕咳了一聲提醒孫岑,孫岑放下筷子,蹙眉看著鳳欽,「王上還有什麼事是不能告訴妾身的?若是您和公主有什麼誤會,妾身也好幫王上。」

  王慶蹙眉看著孫岑,他的提醒這麼明顯了,怎麼她還要問?

  鳳欽沒覺得孫岑問的有什麼不對,他面上甚至露出兩許歉意,「不是不告訴你,實在是……實在是朝夕那日實在氣人,她非要說當年莊姬是被人謀害而死……」

  孫岑聽著這話面上卻無意外之色,反而蹙眉沉思了一瞬道,「若是妾身沒有記錯,春日宴上于美人將搖光公主認成了莊姬王后,後來的話的確是說莊姬王后死的有隱情。」

  鳳欽冷哼一聲,「瘋癲之人說的話如何能作數,她若只是疑心也就罷了,那日孤說她拿不出證據,可你知道她說什麼?!她竟然說要去王陵開棺驗屍……阿岑你聽聽這話!」

  鳳欽怒意又起,孫岑卻是聽的眼皮劇烈一跳!

  「要……開棺驗屍?」

  「是啊!」鳳欽看著孫岑驚訝的樣子仿佛找到了知己,「她說開棺之後就能知道她母親是不是被人毒死的,你看看,這是什麼話,開棺?!那可是她母后,那可是蜀國的王后,真真是氣死孤了,還以為她是個懂事的,沒想到……」

  「那……王上的意思呢?」

  孫岑回過神來問一句,鳳欽微訝,「孤當然是不同意了!這樣大逆不道的事孤怎會准許?!萬萬不能准許!如果她以後再提此事,孤還要罰她!」說著又嘆一口氣,「不過她這麼多年在外面無人教導,只怕不明白這其中利害關係。」

  孫岑點頭,「是,公主也是為了亡母,王上可莫要和公主生氣。」

  鳳欽擺擺手一臉的不在意,隨即又語重心長的道,「怎麼會,她是孤的女兒,不管她如何不懂事孤自然能包容她,等下次她入宮來,你也好好和她說說,讓你出面孤甚是放心,你覺得如何?」

  孫岑溫婉點頭,「好,妾身自當不負王上囑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