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玦的目光掃向適才釘在牆上的那支箭,而後又上前兩步看著園中的那二人,輕聲的問,「是誰派你們來的?奪命弩,追命箭,可惜,你們的任務似乎失敗了。」
那二人皆蒙著臉,聽到了商玦的話卻是抿唇不答。
戰九城眯了眯眸子,就在那傷處上再狠命一踩,地上的人猛地一顫,卻還是只發出了一聲悶哼,商玦看出了二人的硬性,一笑,「不說也無礙,你們處置了吧。」
說著就來攬住朝夕,似乎打算帶她回去。
園子裡戰九城鬆了踩著那人的腳,「唰」一聲拔出了腰間的大刀,他隨手挽了個刀花,右手抬起,對著那人的脖頸就是一刀……
「慢著!」
一片靜謐之間,卻是朝夕忽然出了聲,戰九城的刀在距離那人脖頸兩寸之地停了住,那人緊閉著眸子身子緊繃,在聽到朝夕的話時才鬆了口氣似得暗勁一松。
戰九城和雲柘都疑惑的看過來,商玦也不解的看著朝夕。
朝夕抿了抿唇,「放他們走吧。」
商玦定定的看著朝夕,一雙眸子晦暗難明,就在朝夕以為商玦不會同意的時候,商玦忽然唇角微彎,「放了。」
這兩字落下,雲柘和戰九城對視一眼利落的將刀劍收了起來,地上的二人愣了愣才起身,對視一眼一瘸一拐的走出幾步,微微一頓,二人回頭看著朝夕似乎有什麼話要說。
朝夕仍然看著商玦,眼底閃著幽光,似乎在猶豫著什麼,察覺到那兩人的動靜,她目光一偏看向那二人,沉聲道,「這件事我會找你們的主子,你們走吧。」
那二人再不猶豫,走出幾步又躍上了房頂,沒多時便不見了人影,園子裡戰九城和雲柘對視一眼,顯然有些意外事情發展到了這個局面,二人又看著朝夕,實在想像不出剛才兩一伙人和朝夕有什麼關係,聽這話,那幕後之人和朝夕熟識?
子蕁和墜兒還站在對面,一時間也呆了。
朝夕和商玦對視良久,卻沒等到商玦問什麼,商玦的眼神自始至終十分平靜,仿佛今夜這一場他早已料到,又仿佛他並不在乎她和這幕後之人到底是什麼關係,他分外包容,倒顯得她太過小氣,半晌,朝夕淺吸口氣忽然看向這處封閉庭院的出口方向——
「你看夠了嗎?!」
商玦的表情還是淡淡的,倒是雲柘四人有些訝異的將目光看向了出口方向,朝夕話音落下,只見那月洞門處一抹身影一閃而出,竟然是一身華貴紫衣的君冽!
細長的眉眼微眯,君冽面上不見風流笑意,竟是蒙著一層陰霾,他大大方方的走到朝夕身邊來,看都未看商玦一眼,朝夕目光一抬,轉身朝踏雪院的方向走去。
「此處不是說話的地方。」
朝夕往前走,商玦面色淡淡的跟了上去,君冽眉頭一挑,也跟了上。
這一下路上再沒出現任何變故,倒是有下人看到君冽和朝夕二人一路稍作留意,不過眼下這個情勢,任何人拜訪任何人或者結交任何人都是正常,朝夕並未打算遮掩。
回到踏雪院,一進院門朝夕便直徑去了書房的方向,商玦默不作聲跟著,朝夕竟也沒有阻止的意思,君冽的眉頭皺得越來越緊,待三人進了房門朝夕才緩緩轉過身來,目光冷冷的看著君冽,冷笑一聲道,「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君冽撫了撫自己華貴的錦袍,話卻是對著商玦說的,「世子殿下似乎一點都不驚訝。」
商玦聞言一笑,先是走上前去將朝夕身上的斗篷解了下來,他將那斗篷拿在手中,轉身看著君冽道,「孤先走一步,莫說的太晚,她還要喝藥。」
君冽挑眉,商玦卻真真的拿著朝夕的斗篷走了出去。
門扉合上,室內只剩下了朝夕和君冽二人,君冽放出神識感受了一番,發現門外竟然真的沒留一人,他心中暗自驚詫,回過頭來正對上朝夕的眼眸,君冽神色一暗的低下頭去,語聲悶悶的有些緊繃,「我……認罰就是了……」
朝夕牙關緊咬,死死的看了君冽一會兒,轉身走到了桌案之後,她眯眸落座,語聲冷硬的看著君冽道,「你知不知道這裡是什麼地方?各處的眼線皆在此,你竟敢這樣荒唐?!」
君冽豁然抬頭,「我不過是想試試他是什麼心?!」
朝夕唇角牽起,笑意趨冷的靠進了身後的椅背之中,「哦?你有你的道理,那麼你告訴我,你都試出了什麼?」
說至此君冽眸色一沉,「商玦很看重你。」
朝夕下頜微抬,「這不好嗎?」
君冽定定的看著朝夕,「除此之外,我還發現了些別的。」
朝夕眯眸,只覺君冽說的不會是好話,可她還是櫻唇輕啟,「說!」
君冽放在身側的拳頭一攥,「我還發現,你也很看重他。」
朝夕心頭一跳,面上卻不顯分毫,冷哼一聲,「我如何行事,你也敢插手?!」
君冽默了默,「你可知道在做什麼?他不是別的人,他是商玦。」
朝夕挑眉,「那又如何?」
君冽眉宇之間生出兩分煩躁,一轉身在原地踱步起來,「這個人,且不說他這樣年輕就掌管了燕國,你且看他如何對待趙國和晉國的,哪怕他口中說的好聽,可那狼子野心卻是瞞不住有心之人,這樣一個人,哪裡能平白無故成為你的助力。」
朝夕抿唇,「你錯了,我從未將他當做平白無故的助力,他和我不過是各取所需。」
君冽挑眉,似乎有些不信她的話,隨即又問,「你和他,真的要大婚?!」
這個問題朝夕本就不願多想,此刻被君冽問出來,她眼底更是生出了兩分冷意,抿唇半晌才轉過了目光,「君冽,你越界了,這不是你該管的。」
君冽哼一聲,「我越界事小,你和他越界可就事大了!」
朝夕眉頭一皺,「你——」
見朝夕真要發怒,君冽忙抬手做投降狀,「好好好,我不再說了,你如何決定,我定然都聽你的,可是說起大婚這件事,哪怕是我舉雙手贊成,也總有人不會贊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