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玦帶笑的語聲惹怒了朝夕,朝夕憤憤的語調恨不得在他身上咬一口!
商玦卻笑聲一緩,抬手撫了撫她後頸處的墨發,嘆道,「你終於肯叫我的名字了……」
朝夕一愣,又聽他說了「我」字,她不知商玦為何忽然如此,仿佛有多想讓她喊他的名字似得,還未思考透徹,商玦又道,「往後就這樣叫,在我這裡,你和我是平等的。」
平等?!
朝夕心中冷笑了一下,也不再掙扎了,就靠在他懷中道,「只有等到我和你地位相同的那一日我們才能算作平等,現在說這樣的話……」
話沒說完,可意思已經十分明了。
二人分明是最親密的姿態,可她卻還是站在原地,向前的自始至終都只是他一人,商玦眼底閃過無奈,將她緩緩地放了開,他不願與她糾纏這個問題,只抬眸看向湖對面,隨即眼眸微狹,「我們可以回去了,你想知道的或許會有答案。」
朝夕眉頭一皺,商玦已帶著她原路返回。
說起正事,朝夕冷靜的速度令人髮指,幾乎一瞬間,她已用肅然的口氣道,「洛靈珺與宋解意生了齟齬,竟然想取了宋解意性命,這才有了今日這一幕。」
商玦揚眉,「他們兄妹兩似乎都沒腦子。」
說著看向那梅林一角,「死的那個人,你可能猜出是誰?」
朝夕眯眸,「一時猜不出……」
商玦聞言便也不再多問,只帶著她朝那打撈屍骨之地走去,到了那裡,人已經又變多了,大抵剛才離去的也回來了,人圍了一圈,饒是如此,等商玦到的時候還是有人自動為他讓路,二人上前,商玦便聽辛徹道,「骨頭還算齊全,不過這個人應該不是溺水而亡的,他死於當胸那一劍,若我沒有猜錯,他是被人一劍齊胸斬斷的,他的胸椎骨肋骨還有肱骨都斷在了一條線上,尤其是埠一樣齊整,由此可以判定為被人斬斷而死。」
朝夕看不到,卻能聽到,她眉頭微微一皺。
辛徹卻還沒有說完,他繼續道,「此人身高七尺,年紀應當在三十左右,他的左腳踝骨處有明顯的裂傷,所以可以斷定他是個走路有點跛的瘸子,他應當是被殺死之後被扔進了這湖裡,若非今日巧合,恐怕沒有人發——」
辛徹說著說著話語一斷,忽然問,「侯爺,你怎麼了?」
眾人順著辛徹的眼神看過去,只見洛舜華面色發白的看著那一具屍骨,眼底幽光閃動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可顯然,他已經知道了死去的人是誰。
君冽興味一笑,「侯爺,不妨告訴大家死的人是誰……」
洛舜華艱難的吞咽了一口口水,拳頭微攥,而後才有些艱澀的道,「聽這位小兄弟的描述,這個人……這個人似乎是淮陰侯府早前一位極其出色的鑄劍師。」
鑄劍師?!
照著洛舜華的話說,還是一位十分出色的鑄劍師!
微微一頓,洛舜華又道,「他在四年半前忽然失蹤了,我們那時候派了很多人去找,卻都沒有找到,後來這件事就不了了之了,卻不想他會出現在這裡。」
洛舜華語聲有些欷歔,在旁諸人對這個鑄劍師並不感興趣,一時目光都有些晦暗。
辛徹眉頭一皺,看了看那已經擺放成人形的屍骨忽然道,「侯爺,這個人的死法倒是讓我想起來前幾日貴府生出的事端,聽聞貴府有個下人也是被人用利劍斬斷而亡?一般情況下殺人都不會用這樣殘忍的法子,既然撞在了一起,兇手恐怕是同一個人,並且這個殺人的兇手在四年多以前就開始行兇了,要麼是侯爺您招惹了什麼仇人,要麼……這個殺人的兇手就在您的府中,是淮陰侯府的自己人……」
話音落定,全場一靜,洛舜華汗如雨下,而周圍的人已經有人發問,「怎麼回事?難道前幾日淮陰侯府死過什麼人嗎?怎麼沒有聽說啊……」
「你來得晚自然不知道,還不止死了一個人呢。」
「不管死多少人都和咱們無關。」
「誰說的,如果真的死了很多人這府里也不知道安全不安全。」
「還有人傳聞這府里鬧鬼……」
低低的私語聲響起,洛舜華站在眾人中間恨不能找個地洞鑽下去,他一邊覺得惱怒,一邊又因為辛徹的話驚心不已,四年多之前就有人在府中行兇了?!
他自認沒有招惹什麼仇人,可若說府內有人行兇,又是因為什麼呢?
洛舜華背脊僵硬的站在當地,半晌才艱澀道,「說來也是奇怪,近來府中的確有些不平靜,不過諸位請放心,安全一定是保證的,眼下出了這樣的事侯府一定會派人查探,大家不必擔心,屍骨洛某先找人收斂也算給死者一個安息,外面太冷了,大家先進凝香樓吧。」
洛舜華艱難的說著話,遠處商玦忽然低頭問朝夕,「這個鑄劍師你知道嗎?」
朝夕抿著唇點頭,壓低了聲音道,「孫巍,是當年淮陰侯府最厲害的鑄劍師,二月初七你們要見的那把劍就是他和洛舜華一同鑄造出來的,當年養劍的法子也是他和洛舜華一起負責的,我猜測,這個孫巍或許比洛舜華還要厲害。」
「那麼,你知道是誰殺了他嗎?」商玦抿唇,語聲悠悠的道,「四年半之前,你還在淮陰侯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