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觀滄海的公羽斐,坐在矮榻上打坐。
室內沒有點燈,唯有一地月光,照出淡藍色的清幽之意。
公羽斐微微闔眸,指尖凌空點畫。
一道符咒憑空出現。
公羽斐運氣推動,揮掌頂去一息靈力。
剎那間,符咒像是長了眼一般,猛地飛出半敞的窗子。
直奔京城中的薛紹府中。
此刻,薛紹正躺在床榻上昏昏欲睡。
那張無形的金符,悄無聲息地貼在了他的腦頂,直至融入身體內。
薛紹全然無覺,只覺得腦門忽然痒痒的。
他伸手撓了兩下,便沒在意。
幫夏寶兒出了一口氣以後,公羽斐正想繼續打坐入定。
誰知,閉上的眼中,竟看見天地日月斗轉調換!
公羽斐,也被直接捲入了虛空之中!
他只是環顧了一圈,便知道,他又被師父太戍真人,拽進了幻境內。
腳下萬千星辰、數道銀河緩緩移動,周圍黑夜綿延萬里。
孤月遙遠又清冷地懸在遠方的空中,散著永恆的光芒。
而太戍真人,浮在一團金輝內,正垂著無情又睥睨的眼眸,看著公羽斐。
公羽斐身姿清冽,不卑不亢。
他拱手,淡淡道:「師父,有何吩咐?」
太戍真人神情嚴肅,花白的鬍子,更襯出幾分仙風道骨。
「阿斐,你還要荒唐到什麼時候?為師曾告誡過你,你修習的法術,只能用來幫助世人,現如今,你卻去作弄凡人。為了一條錦鯉妖,你當真想要前功盡棄嗎!」
公羽斐微微仰頭,看著這個無上神明轉世的太戍真人的幻影。
他薄淡色的眉眼裡,沉黃色尤其耀眼。
只聽公羽斐不急不躁地道:「師父,我依舊在護著世間萬民,一草一木、一花一樹,我沒有無視任何一個渺小生命的脆弱。
現如今,只不過是因為寶兒受了委屈,我替她無傷大雅地作弄了那個欺負她的人,為何這就會使得我的修為前功盡棄?我不明白!
更有一言,倒是想反問師父,夏寶兒就算作為錦鯉妖,可她純善,充滿良知。北都大旱,她誠心祈雨。發生山洪,她第一時間解救百姓,
在北都她所留下的功德,早已不計其數。何況去北都的途中,她還與我一起制服了興風作浪的兩個水妖!您神目一眼便可觀世間眾生瞬息,
為何這些她做下的好事,師父仿佛從不曾聽聞和知曉。為什麼一定要揪著寶兒是妖這件事,來阻礙弟子和她來往!」
太戍真人怒目而視,神祇靈息施壓而來,猶如十萬座大山齊壓在公羽斐的肩上。
他卻根本不躬身、不屈膝、不彎腰。
身上的玄袍凜冽飛揚,定定地站在星河之上,神情堅毅。
太戍真人怒斥:「倘若她是你的劫數,你也要固執己見,不肯懸崖勒馬、回頭是岸?」
公羽斐凝眸沉息:「寶兒是我最珍視的存在,如果天地一定要她做我的劫數,我不去應劫,如何配得上稱神?
我若因害怕躲避,又怎麼算的上是無上神明!是劫我應了,但她是我的岸,我不需要回頭。」
太戍真人的表情再看不清晰,他的聲音充滿無情:「你執迷不悟,那我就讓你看看,你縱容她的後果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