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太子妃走到塌邊,麻利地替丈夫褪去罩衫,解開腰帶時,她手指忽然一頓。

  感覺到頭頂射向自己的灼熱視線,太子妃好奇地抬臉看向丈夫——

  太子立刻機敏地移開視線,看向屋樑,滿臉嚴肅的禁慾氣息。

  太子妃:「……」

  竟然是錯覺嗎?

  怎麼感覺錦安今天神色特別僵硬?

  她擔心是因為自己的穿著引起丈夫反感,身子下意識微微縮起來,低頭繼續解丈夫的外衣腰側系帶。

  「這襦裙從前沒見你穿過。」太子爺沉穩的嗓音在她頭頂響起:「是尚衣局新制的款式?」

  「不是……」她發現丈夫的嗓音似乎比往常冷淡,更確定他是不喜歡這身衣裳,原本的期待一下子被潑了冷水,心情失落到谷底,喃喃地解釋:「是早前添置的,妾身往後不會再穿這身衣裳了。」

  一句晴天霹靂的「為什麼不穿?」,隨著太子喉結的一下滾動,硬是咽了回去。

  兩人又陷入沉默。

  太子自己褪去中衣,坐到塌邊,仰頭看著妻子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穿得如此誘人。

  太子妃惆悵地褪去薄紗,聳起肩膀,伸手去解背後襦裙的綁胸系帶。

  這裙子款式獨特,穿的時候,宮女替她系了身後地綁帶,此刻四下無人伺候,她自己的手難以夠著系帶,只好用求助的目光看向丈夫:「殿下,替妾身解下系帶可以嗎?」

  太子:「!!!」

  豈止是可以?

  太子奮不顧身站起來,箭步上去,站在妻子身後,目光如電,近距離觀摩結婚三年從沒在燈光下見過的太子妃玉背。

  他伸手解系帶的時候,太子妃配合的踮起腳。

  因為她升起的身體,太子的指尖順勢划過了她漂亮蝴蝶骨之間微微凸起的後脊,微涼滑膩的觸感,白玉般的色澤。

  只可惜這裙子的綁帶就這麼一根,太子爺解完,還意猶未盡,還想再解三五十根。

  太子妃轉過身,太子連忙若無其事別過頭,充滿禁慾氣質。

  屋內又恢復了安靜。

  脫下外衫後,太子妃回頭發現丈夫神色失落,以為他厭惡自己這身配套的藕荷色肚兜,就想趕緊熄滅燈火,不再讓丈夫看見自己。

  打開燈罩,剛準備滅燈,身後忽然傳來太子低低地嗓音——

  「這套衣裳很適合你。」

  太子妃詫異地轉頭,睜大眼睛看向丈夫。

  太子的目光變得坦誠,像是下了什麼決心,直直注視著她。

  她第一次看見丈夫這樣充滿占有欲的目光,那是代表欣賞的眼神。

  這反饋來的太突然,太子妃一下子飄飄然起來,立即重拾信心,任性地問丈夫:「先不滅燈了,殿下同臣妾說會兒話好不好?」

  不滅燈,太子是願意的,但是談話?

  太子粗略估算了一下——從現在起到二更的梆子敲響,估計不足半個時辰。

  「有話明早再說,該歇了。」太子不能犧牲寶貴的「娛樂」時間。

  太子妃差一點點就立即遵命了,好在男人眼裡的熱情,給了她一丁點驕縱的勇氣。

  薛遙勸她「適當保持自我脾性」的忠告,不斷在腦中迴響。

  「妾身想現在就跟殿下談心。」太子妃將燈罩放回燈上,款步走到丈夫面前,挑眼看靦腆而生疏向他飛了個媚眼:「不然殿下就自己先歇罷,妾身睡不著。」

  「孤自己怎麼歇?」他非同往日的熱情,藏在一雙鳳目里。

  突然發現眼前這個女人,不再是媒妁之言塞給他的隨便某一個女人,而變成了他需要按捺占有欲,耐心周旋狩取的珍寶。

  這天晚上,他果真讓步,陪她聊了一盞茶的時間。

  她卻付出了承歡至三更的代價,第二日腰酸得直不起來。

  第一次,清晨換他伺候她穿衣。

  他嘴裡哄著「受累了」,唇角卻翹著得意的笑。

  她也傻傻的笑了,頭一回「受累」受得如此甘之如飴,這份累簡直叫她受得上了癮。

  變法試行一年後,試行縣收回了借貸和利息,盈利基本達到了太子的承諾,皇帝十分滿意。

  已經處在原著中太子被廢的時間段。

  朝中沒有任何風波。

  就這麼安然度過了秋天。

  薛遙掃清了所有隱患,居然真的奏效了,保住了太子的地位。

  七皇子也如往日一樣,享受著太子的庇護。

  在張四的訓練下,三位小皇子的功夫已經遠勝過校場的教頭們。

  一切似乎都在往美好的方向發展。

  然而,戰鼓已經在薛遙無法察覺的邊疆,隱隱敲響了。

  原著中,這一階段,主要是圍繞太子失勢、三皇子變本加厲羞辱七皇子、七皇子暗中觀察朝堂形勢,伺機翻身而意外學會了官場厚黑學的日常事件展開,並沒有提及契丹突襲邊防的事件。

  所以薛遙也無從了解狀況,心裡很擔心那場「御駕親征」隨時會到來。

  在那之前,薛遙曾試圖通過七皇子、太子來接觸皇帝,企圖用自己的忽悠神功,抱上皇帝的大腿,方便關鍵時候勸他不要去邊疆送死,安分活到老,傳位給太子,才是最穩妥的結果。

  然而皇帝政務繁忙,忙完了政務,還要找汐妃忙,能分出來跟兒子閒聊的時間,也不可能去關注一個小伴讀。

  薛遙始終沒找到機會抱上龍腿。

  這就叫他很慌了。

  原著里的寧王此刻應該在觀察朝堂、解讀人心,走向腹黑龍傲天的路途開端。

  而他家小胖崽——

  正拿著吃了兩口的蘋果,在操練場混日子。

  「這一招以攻為守,我總是把握不好槊尾的施力點。」五皇子擦了把汗,「當」地一聲把馬槊杵在地上,向七弟招招手:「來陪哥再練兩回。」

  七皇子晃了晃右手的蘋果,表示自己在忙。

  五皇子揚起下巴,蹙眉教訓道:「習武期間不得進食,被教頭發現了,有你挨教鞭的時候!」

  七皇子歪嘴笑笑,左手也舉起個蘋果,左右開弓,對著五哥,挑釁地將兩隻蘋果一起往嘴裡塞……

  以顯示「男子漢大丈夫,從來不畏懼教頭」的勇氣與食量。

  「你就得瑟吧!」五皇子搖了搖頭,轉頭打算吩咐伴讀跟自己對練。

  正設法把兩隻蘋果一起塞進嘴裡的七皇子,忽然目光一凜,神色嚴肅地看向五皇子。

  剛舉起馬槊的五皇子察覺到七弟憂慮地視線,以為自己哪裡出了錯,納悶地對弟弟「不恥下問」:「怎麼了?有問題嗎?」

  七皇子快步走到五皇子面前,蹙眉低聲道:「馬槊拿來。」

  五皇子以為天賦異稟的弟弟要糾正自己的招式,立即乖乖送上武器。

  雙手抓著蘋果的七皇子騰不出手,只能遞給五哥:「替爺拿著,不許偷吃。」

  五皇子忍著翻白眼的衝動,接過七弟狗啃的兩隻蘋果。

  完成交接的一瞬間——

  當值的教頭回來了,昂首闊步走進門,抬眼就瞧見——七皇子旋身一刺馬槊,正在勤勤懇懇練武。

  轉頭一看五皇子,手裡拿著啃了一半的蘋果。

  居然還拿了兩個蘋果!

  教頭捏著教鞭的拳頭咯咯作響:「習武期間不得進食,殿下難道忘了規矩?」

  拿著蘋果的五皇子晴天霹靂!

  難以置信的轉頭看向栽贓傢伙的七弟!

  這傢伙原來是聽見了教頭的腳步聲,來不及藏蘋果,才跑來跟他蘋果換馬槊!

  「不是的……陳教頭,你聽我說……」五皇子趕忙把蘋果往七弟懷裡塞!

  七皇子義正言辭地推拒自己吃了一半的食物:「哥別這樣,習武期間不得進食。」

  「連七皇子殿下都記得規矩!」教頭怒其不爭的看向五皇子!

  「不是的!你聽我說!」五皇子滿臉絕望:「七弟剛剛……」

  ……

  薛遙絕望地別過頭,不想再看熊幼崽欺負可憐的五皇子。

  老父親絕不承認自己養歪了龍傲天!

  小胖崽腹黑這種屬性,很可能是天生的。

  值得欣慰的是,暖寶寶的八卦掌,在這一年有了突飛猛進的提升。

  原著中,六皇子並沒有跟張四學武,練的一直是劍術,並沒有什麼突出的武術成就。

  這一世,張四收下三個小皇子當徒弟,還被太子調進校場當雜役。

  雖然不能進入後宮,但張四能通過五皇子,跟惠妃隔空傳話。

  雖然不能相間,也比原著中好得多。

  原著中對張四的描述很少,非常神秘,可能是因為花光了積蓄,也沒能調入惠妃宮裡當差,就想方設法勾引五皇子跟自己學功夫,偶爾找機會打聽打聽惠妃狀況。

  直到結局,惠妃都不知道這個男人在宮裡守候她,直到終老。

  薛遙看原著時,還以為這個神秘高手的存在,就是為了給七皇子開外掛,現在想想,才發現人家張四也是有苦衷的。

  原著中的張四可能是無意中發現了七皇子驚人的歸游體質,出於惜才,教會了七皇子一些入門基礎。

  這一世,張四沒把劍聖的行蹤透露給七皇子,卻在一次吃酒閒談時,悄悄告訴了薛遙,還讓薛遙不要外傳,因為劍聖不喜生人打擾。

  薛遙沒有外傳,但是「內傳」給了小胖崽,並再三叮囑,有機會一定要去那座山上拜訪劍聖。

  然而小胖崽對此並沒有太大興趣。

  生於憂患,死於安樂。

  小胖崽這一世太過安樂,根本無心追求絕世武學,薛遙已經做好了按著腦勺逼小胖崽拜劍聖為師的準備。

  這年入冬,宮裡發生一件意外之喜,太子妃被摸出了喜脈,已經懷孕三個月了。

  這實在是個奇蹟,原著里的太子妃吃盡了中藥、尋遍了名醫,都沒能懷上胎兒。

  這一世她似乎都沒急著懷孕,反而自然而然的懷上了。

  薛遙從前聽說一些不孕不育的夫婦,嘗試了所有辦法都沒能懷胎,卻在□□之後,接二連三的懷孕。

  據說這跟體內激素有關係,放鬆愉悅的心情,更容易自然懷孕。

  太子妃這一世,確實變得輕鬆隨性了,應該是薛遙含蓄的提醒,起了作用。

  雖然不知道她私下跟太子爺相處有什麼變化,但可以看出來,太子妃越來越大方地顯現出自身天真嬌憨的本性來了,實在是個討人喜歡的姑娘。

  而且,她這一胎來得十分及時。

  開春的時候,薛遙一直擔心的戰鼓正式敲響了。

  薛遙覺得,太子或許會為了陪在妻子身邊,放棄伴駕出征。

  御駕親征的旨意還是宣布了,皇帝已經秘密備戰七個月,就等著代領大軍一舉殲滅契丹,威震千古。

  這一戰準備充足,敵情掌握得十分清晰,四十萬大齊精兵對二十萬契丹鐵騎,基本可以說是穩操勝券。

  一場突然的皇子集體請戰,在聖旨頒布後發生了,薛遙猝不及防。

  一開始,是太子帶頭請求陪駕出征。

  不管是出於真心,還是想跟父皇表達一下保家衛國的豪情,結果都是:皇帝欣慰的「准如所請」了。

  其後,三皇子也跟著請戰。

  在然後是五皇子。

  四皇子見弟弟都出頭了,也不好畏縮,只好跟著下跪請戰。

  滿屋子的哥哥跪了一大片,這種激昂的情緒下,六皇子和七皇子對視一眼,一前一後隨大流,跪下請戰了。

  這是薛遙萬萬沒想到的結果。

  原著中,陪駕的皇子,只有廢太子和五皇子。

  廢太子失去了號召力,請戰自然不會引發三皇子和四皇子的競爭。

  五皇子是個想參戰想了十幾年的孩子,六皇子和七皇子都留在宮裡了。

  這一世,太子、三皇子、四皇子、五皇子,全部被恩准伴駕出征。

  六皇子和七皇子被允許隨行,但不可以出邊疆參戰,只允許留守行轅。

  薛遙簡直要瘋了。

  他「一把屎一把尿」養大的三個崽子,居然背著他一起請戰了。

  也就是說,皇帝如果和上輩子一樣陷入敵陣,不但太子可能會出擊營救,他的三個小崽子,也有可能意氣用事,跟著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