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遙無法從瘦了一圈的小胖崽臉上,看出不開心的原因。
隨著小胖崽的青春期到來,薛遙發現這傢伙好像比小時候要面子了。
所以……或許……
「當然,殿下的太極心法也很厲害,是另一種厲害。」薛遙試探著吹了個彩虹屁。
【陸潛安全感+2】
薛遙鬆了口氣,警報解除。
小胖崽居然會巧遇劍聖,真是不可思議。
原著中,陸潛並沒有參加這場戰爭,在得知父皇和太子戰死後,就被佟妃囚禁在宮中,之後在張四的幫助下逃脫出宮,主動去白行山拜師習武。
而這一世,劍聖居然自己下山找徒弟,果然是註定的師徒緣分。
按照原著中所寫,陸潛兩年半就能練成劍術,之後還會逐年變強,眼看就要成為頂配龍傲天了,薛遙激動不已。
這一世,太子沒有戰死,小胖崽應該用不著操勞國事,就算性格稍微哈士奇一點,也沒太大影響……吧?
但是,三皇子沒有登基,小胖崽沒有逃亡,上輩子寧王流亡途中遇到的那群後宮,豈不是都沒戲了?
薛遙還有個終極任務就是【冷酷暴君的心動】,沒了後宮,他怎麼完成任務呢?
薛遙一邊捏殿下的臉,一邊暗自琢磨著,餘光忽然瞧見那個鶴髮童顏的老頭目光沉沉盯著自己。
這老頭是誰?
薛遙回憶了一下,才想起他好像是什麼門派掌門人?
「你就是那什麼遙遙。」徐掌門盯著薛遙。
薛遙立即收回捏臉的手,正襟危坐,禮貌答話:「前輩認識我?」
「聽陸潛說,你讓他拜劍聖為師。」
「啊,是的。」薛遙笑道:「咱們久仰劍聖之名,得知劍聖前輩……」
徐掌門立即打斷薛遙的話,抬手道:「那好,現在你讓他也拜老夫為師,這小子一根筋,只肯拜你讓他拜的師父,老夫這手青龍棍法,江湖排名可不輸老邱!原本已經退出江湖,見這小子根骨奇佳,破例收他入門。」
「拜您為師?」薛遙垂眸看了眼徐掌門手裡的破拐杖……
「你這是什麼嫌棄地眼神?」徐掌門一敲拐杖:「咱們平時不會帶正兒八經的兵器出門!明白嗎?這拐杖不是我門派的武器!」
薛遙並不介意殿下多學一門「手藝」,只是:「殿下一人能拜兩位高人為師嗎?」
劍聖挑眉道:「這倒是無所謂,只怕陸潛吃不消兩派武學,劍棍的基礎迥異,少有重疊,兩份的苦頭不是常人能受的住的。」
徐掌門道:「老夫也無所謂,就是便宜你小子了。」
薛遙擔心道:「劍棍會不會相剋啊?練棍法會影響殿下的劍術嗎?」
劍聖解釋道:「不會,只怕精力不濟,學藝不精。」
徐掌門竭力自我推銷:「我青龍派內功純陽,越練精力越旺,不會像他們劍宗那麼一味耗氣,不回陽元,他們劍宗打一場硬仗,得休息十天半個月,咱們那是越打越精神!」
薛遙擔心道:「那您年紀輕輕怎麼頭髮都白了?」
「你小子根本是找茬吧!」徐掌門暴跳如雷,揮舞著拐杖憤怒道:「老夫齒歲九十七!難不成還能一頭烏髮嗎!」
「您九十七歲了!」薛遙震驚地看著老頭那張三四十歲的臉!
「哼。」徐掌門昂起高傲的頭顱:「怎麼樣?看不出來吧?」
劍聖十年如一日的拆老對頭的台:「看起來最多九十六。」
「殿下!」薛遙轉頭看陸潛:「快拜這位大爺為師!」
陸潛一愣,遲疑又有點嫌棄地看向徐掌門。
「請恩師受徒兒一拜!」薛遙抬手按著小胖崽後腦勺,強行讓小胖崽給那位大爺鞠了一躬。
這下好了,胖崽比上一世多一個高手師父!
不過,上一世的寧王貌似是什麼特別體質,也就是張四說得歸游體質,還是這種體質中最強的一類。
練劍術,剛好能引出殿下體內過剩的陽元,這一世如果再練一個吸納陽元的青龍棍內功,那殿下體內過剩的陽元,會不會無處發泄?
船靠岸了,薛遙不再胡思亂想,一心把五崽全須全尾換回來。
原本擔心契丹人使詐,現在有兩位武學泰斗陪著他們一起交換人質,就用不著太多擔憂了。
兩位高人本打算以武力偷回或搶回五皇子,如今有了交換人質,更省事,帶著幾個孩子直入敵營,就是這麼硬氣。
契丹殘部早已安全撤離戰場,留在河岸等待交換人質的,只有契丹兩個營的殘兵和一位將領。
契丹派去齊軍營地的第一位使者,至今沒有音訊,第二位使者兩天前剛渡河去了,也還沒有回來。
原以為齊軍已經捨棄了他們的五皇子,背信毀約,殺害了他們僅剩的王子,沒想到,這天居然等到一群「老弱殘兵」送回了他們的契丹王子。
因為徹底戰敗,契丹將領已經無心挑釁,見王子毫髮未損的回來,二話不說,帶著這群漢人去見他們的五皇子。
走到關押五皇子的營帳外,隔著厚重的氈布,薛遙聽見營帳里傳來五皇子的詩詞朗誦——
「濁酒一杯家萬里,燕然未勒歸無計……」
「抬望眼,仰天長嘯,壯懷激烈。三十功名塵與土,八千里路雲和月……」
「你們快點帶他走。」契丹將軍用眼神催促薛遙等人。
「五皇子的嗓音怎會如此嘶啞!」薛遙憤怒地提出抗議:「你們虐待人質!」
契丹將軍一臉無語:「你每天喋喋不休八個時辰試一試,任誰嗓子都會啞。」
薛遙無言以對,雖然他家五崽話比較多,但這是敵營,五皇子不可能跟敵人聊得這麼投機,怎麼會每天喋喋不休八個時辰呢?
事實上,五皇子在這片軍營里,確實找不著聊天對象。
猜想父皇是打算犧牲自己,斷絕契丹王室血脈,所以五皇子把每一天都當作犧牲前一刻來過,隨時隨地都在吼一些慷慨激昂的遺言。
一是給自己壯膽,二是要給敵軍留下他大齊皇室英勇不屈的形象。
沒想到,半個月過去,契丹人還不動手,五皇子吼得嗓子都快啞了,還好薛遙及時趕到,避免尷尬。
掀起帳簾的時候,薛遙險些沒認出那個盤腿坐在地毯上、閉著眼睛、滿臉鬍渣的糙漢子。
「生當做人傑,死亦……」五皇子聽見有人掀帘子進來,仍舊閉著眼,念出慷慨赴義的遺言。
「五哥?」陸潛最先認出了親哥。
五皇子一愣,閉著眼睛安靜了一會兒,又苦笑一聲:「又是幻覺嗎?七弟,你若是能聽見,就替五哥照顧好惠妃娘娘,往後,五哥不能再……唔!」
五皇子話說一半,被七皇子捂住了嘴巴,「回去再聊吧五哥,他們要拔營了。」
真的是七弟的嗓音!
五皇子睜開眼,慢動作含淚抬起頭,望眼欲穿的看向七弟。
七弟比記憶中瘦了一圈,輪廓看起來比從前英氣了許多。
「七弟!真的是你!」五皇子猛地跳起來,抓緊老七的胳膊:「你是來接五哥走的嗎?」
「不是,爺探親來的,看一眼就走。」七皇子一臉冷漠。
眼看傻乎乎地五哥臉色漸漸變白,七皇子收起玩笑,鄭重開口:「換來的契丹王子話比哥少一點,這筆交易好像挺划算,但是——」
五皇子茫然看著弟弟。
「但是他都不會背五哥最愛的《滿江紅》。」陸潛看著五哥:「至於惠妃娘娘,哥還是留著自己照顧吧。」
薛遙上前理了理五皇子凌亂的髮髻,淚汪汪小聲道:「咱們該回去了,五殿下,大家都在等你。」
面對隨時而至的死亡半個多月,五皇子勇敢了半個多月,卻在這英勇的結尾,哇的一聲哭出來。
他兩隻胳膊一手一個,摟住薛遙和七弟,嗚咽著抱怨:「你們怎麼才來啊!」
走出營帳,五皇子發現薛遙和弟弟居然沒有帶護衛,就兩個人這麼傻乎乎來換人質了,這也忒不要命了。
仔細一看,那倆一直跟在後面的老頭,好像不是契丹人。
「你們就帶兩個老頭子來這裡換我?」五皇子難以置信。
「這位可是劍聖!」薛遙一臉嚴肅地提醒。
「咳!咳!」徐掌門昂首挺胸提醒薛遙,不要忘了介紹他。
「就是張四說的那位劍術已入化境的劍聖!」薛遙一門心思吹劍聖,完全忽略了徐掌門。
陸潛只好替小伴讀補充介紹,抬手為五哥引薦徐掌門:「一位大爺。」
徐掌門:「我真是謝謝你了!」
「劍聖?!」五皇子跟許多凡人一樣選擇性看不見徐掌門,轉身對劍聖驚嘆道:「您真的是劍聖前輩!」
劍聖謙遜地搖頭嘆道:「虛名罷了,你是陸潛的兄長?剛剛聽你念誦時字字鏗鏘,真不愧我大齊鐵骨錚錚好男兒。」
五皇子知道自己表現的機會來了,為了給劍聖留個好印象,他立即清了清嗓子,擺出深沉的氣勢,抬手一拍身旁七弟的肩膀,抑揚頓挫地開口:「我弟弟從前問我:五哥,你認為性命重要,還是家國榮耀更重要?我當時就告訴他——」
「爺沒問過他這種蠢話。」七皇子毫不配合五哥的表演。
「咱們還是先渡河回營吧。」薛遙擔心五皇子突然滔滔不絕,趕緊打斷了五皇子的話題:「等見到太子才安全。」
「大哥已經回來了?」五皇子鬆了口氣:「我還擔心大哥回宮,三哥會惹出事端。」
「回宮?」陸潛疑惑地看向五哥:「大哥不是渡河被擒了麼?」
五皇子湊到七弟耳邊說:「說來話長,父皇傷好了嗎?」
「不太好。」陸潛低聲告訴五哥:「父皇前幾日一直在睡覺。」
五皇子蹙眉道:「可能感染了風寒,得加緊回宮調養。」
兄弟倆臉色變得消沉,無心多說,低頭快步離開契丹營地。
「喂!」
走出營地的時候,眾人聽見身後傳來那契丹王子的嗓音。
回過頭,就見契丹王子快步跑到薛遙跟前,手裡似乎緊緊我這什麼東西。
「能告訴我你的名字嗎?」契丹王子嚴肅地盯著薛遙。
「不能。」陸潛上前將小伴讀護到身後,一臉挑釁地盯著契丹小野狗:「下一次見面就是永別,遙遙沒必要記住一個將死之人的名字。」
薛遙一驚,難以置信看向小胖崽的後腦勺。
小胖崽跟誰學會這樣兇狠地挑釁?是那**商嗎?
「你就叫遙遙?」契丹王子歪頭看向陸潛身後地薛遙,伸手將一根刻著圖騰的狼牙遞給他:「拿著,我欠你一條命,以後有難,可以帶著他來找我。」
「不用了。」薛遙禮貌地笑笑:「咱們各取所需罷了,誰也不欠誰的。」
契丹王子沒說話,也不肯收手,執意要他收下狼牙。
作者有話要說:
薛遙:殿下整個後宮都沒有人,好可憐!
宮女太監們目光幽幽看向後宮孤苦伶仃的小嬌兔伴讀。
還不知可憐的是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