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婉尋其實也想和她好好見一面,被禁足了三年,她一直想知道景慕霆突然變得殘暴的原因,更想知道,她一心相待的姐妹為何要陷害她和許將軍有染,甚至還要幫助景慕霆剷除蘇家!
「都下去。」她對寢殿內的宮婢吩咐。
蘇小顏身穿絕美宮服,頭戴孔雀珠釵,渾身上下透著高高在上的貴氣。她先是四處打量了一番。
很顯然,她被這寢殿的奢華程度驚艷了一下,還聞到了空氣中最珍貴的草藥味,原本想看笑話的眼神划過一道如毒蛇般的嫉妒。
當她看到蘇婉尋潔白頸項上點點曖昧的紅痕時,更是嫉恨得紅眼。
可很快又恢復了憐憫,她彎腰對著床榻上的人兒道:「好姐姐,你的身子自小虛弱,不能再生氣。更何況蘇家人本來就該死!你就服個軟,畢竟我們是親姐妹,看在我的份上,說不定陛下就會網開一面。可若是你還是要和陛下對抗,那父親說不定就要被凌遲處死……」
蘇婉尋憤怒地盯著她,用盡全身力氣怒罵:「蘇小顏,你這個畜牲!我的父親也是你的父親!而且他待你不薄!為什麼要趕盡殺絕?」
「待我不薄?哈哈!」蘇小顏笑,像是聽到了笑話。
蘇婉尋恨恨地問:「難道不是嗎?他抬你母親為平妻,甚至將你抬為嫡女記錄族譜,可你做了什麼?你為了爭寵,竟拿出父親當初和前太子的通信給了陛下。這是將蘇家推向深淵!你是畜牲!忘恩負義的畜牲!」
「父親對我好,不過是看在你的份兒上,在他眼裡只有你和你的母親!」蘇小顏突然提高聲音,眼中充滿了恨。
可緊接著她水眸一轉,又「咯咯咯」得笑了起來:「可惜啊可惜,你的母親是被我母親毒死的,最後還被我們挖出祖墳鞭屍,燒成了灰燼!而你這幅從小就虛弱不堪的身體,也是拜我們下毒所賜。」
望著眼前這個女人醜惡的嘴臉,蘇婉尋恨不得自己抽耳光。為什麼當初在府里待她如親姐妹,甚至幫助她表里不一的庶母得到父親的寵愛。
她真應該早些看出這對母女的嘴臉!
可現在,自己如同男人手中的玩物,可眼前人卻尊貴得耀眼……
絕頂的恨意湧上她的心頭,揮手一巴掌準備扇過去,卻被蘇小顏一把握住手腕。
蘇小顏笑容吟吟:「姐姐,你可不要這麼說我,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陛下的萬年基業……」
她的眼神逐漸變得溫柔起來,手掌覆上小腹,挑眉道:「還要告訴你一件事,我如今懷了陛下的孩子!」
「孩子?」蘇婉尋看向她的小腹,眼睛刺痛。
原本以為心早已死了,可現在仿佛又有一雙無形的手,狠狠掐住她的心臟,痛得渾身顫抖。
下一刻她竟噴出一口鮮血,宛若點點紅梅染紅了白玉磚。
記憶中,在他們的新婚之夜,景慕霆抱著她,在她耳邊輕聲說著誓言:「尋兒,我的妻!這輩子我只要你。我會一直陪著你,無論生還是死。」
他性子清冷,從來沒有說過動情的話語,那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
他愛過自己嗎?也許從來沒有愛過。從小到大,都是自己粘著他,逗他開心!可他卻很少給她笑容。
「這是陛下第一個孩子,後宮那麼多女人,我是第一個懷上的。」
蘇小顏的眼波隱藏著毒液,繼續說道:「姐姐,聽宮人說,陛下經常寵幸你,他身邊的宮女太監都親眼看到過。嘖嘖,你怎麼還沒懷上,是不是陛下從來就沒打算讓你懷,還是你的身體根本懷不上……」
這句話就像刀子刮蘇婉尋的臉,小臉紅透,手掌也緊握成拳頭。
見她如此,蘇小顏更加的興奮,在蘇婉尋耳邊輕言:「姐姐,其實陛下並不喜歡殺人。你知道他現在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嗎?」
「為什麼?」蘇婉尋猛地抬頭。
她一直想要知道為什麼。
即便他曾經在蘇家不得寵,可父親也沒有要殺他,只是將他冷落在小耳房。
為什麼要將蘇家趕盡殺絕?即便他誤會她和許世寧有染,也不能牽扯到蘇家啊!
蘇小顏取出一個小木盒子,笑著問:「可還記得這木盒?」
蘇婉尋當然認識,這是父親的東西!曾經她在書房裡見過,可被他又立即藏了起來。
「轟隆!」一聲冬雷打響,也打破了這座奢華如天宮寢殿的短暫寂靜。
「姐姐,你打開看看,這就是答案。」蘇小顏將木盒遞了過去。
蘇婉尋打開了,裡面躺著的是一疊泛黃的紙,都是父親寫的字。
由於時間太久,字跡變得模糊,可還是依稀能看見。
蘇婉尋的呼吸逐漸變得緊張,手指劇烈顫抖。
「看到了什麼?知道答案了,難道不該高興嗎?」蘇小顏佞笑,非常痛快:「姐姐,他也從來沒有愛過你!你應該知道為什麼!」
蘇婉尋沒有再開口,嘴唇煞白欲紫。
蘇小顏繼續說道:「陛下十二歲的時候,大哥親手挖去了他的靈根,用在了自己身上。十五歲,他棄武從文,想去京城趕考,父親派人將本屬於他的考卷換成了三哥哥。十七歲,柳姨娘被千刀萬剮,父親逼著他親自觀看。」
陛下曾經是蘇家庶子,可所有人都知道他不是蘇丞相親生的,年輕漂亮的柳姨娘和野男人通姦,還生下了孩子。
再怎麼嚴刑拷打也不供出是哪個男人!
父親被戴綠帽早就成了京城最大的笑柄。
可即便如此,父親也從來沒有想過要殺這個庶子,供其吃穿,甚至還請師傅教他功課。
她也是最近才得到這個盒子的,上面都是父親的自述,將自己作為男人受的屈辱統統用文字來表達。
蘇小顏的臉上帶著猙獰的興奮:「姐姐,知道答案了吧?是父親,是蘇家!將他變成暴君!他也從來沒有愛過你,他娶你不過是為了報復,因為你是父親最愛的女兒……」
可無論她說什麼,蘇婉尋都沒有再開口一句,她只是抱著頭,無助地蜷縮在床角。
她的眼神絕望迷茫,仿佛最後僅剩的一點意志也全盤崩潰。
蘇小顏見狀也不再刺激,聲音帶著蠱惑:「解脫吧,只有解脫才不會痛。用你的命去平息他的怒火,說不定父親就不用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