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明煬頂著臉上因為睡覺壓出來的幾道紅紋,倒抽著氣,怒喊道:「是誰!是誰在偷襲本王!」
順著聲音,唐昭昭視線挪到了蕭明煬的腳上。
看到了她方才丟出去的那個黃花梨木匣子。
唐昭昭:「……」
移清宮殿內寂靜無聲,沒有人回答蕭明煬。
蕭明煬獨自咆哮半天,見沒有人回應他,開始掃描罪魁禍首。
旋即,他對上了躲在淮策身後,唐昭昭那面帶歉意的眼神。
蕭明煬吹鬍子瞪眼,盯著唐昭昭:「你乾的?」
唐昭昭在淮策身後,探出一個腦袋,乾巴巴開口:「若是我說,這是特地送給您的禮物,您相信嗎?」
*
蕭明煬腳背被砸腫了。
好在隔壁就是太醫院,雲慶連忙跑到太醫院去喊人。
蕭明煬點名道姓要陳院使過來給他看腳。
於是乎,從移清宮到太醫院,僅需要半盞茶的功夫。
唐昭昭一行人硬是等了兩刻鐘。
在這期間。
沐陽公主對唐昭昭的欽佩程度,直接上升了一個等級。
起因是後者可以毫無心理負擔地一直抱著淮策的胳膊不撒手。
若不是淮策問唐昭昭「是否抱得舒服」,沐陽公主甚至覺得,唐昭昭可以抱到地老天荒。
唐昭昭注意力全都放在蕭明煬身上,一時忘了自己還跟個樹袋熊一樣,抱著淮策的胳膊。
聽到淮策的聲音,唐昭昭忙鬆開手,好心地給他拍了拍衣袖,後退一步遠,「多謝國師方才搭救。」
淮策神色淡淡,沒有回話。
等到雲慶將隔壁太醫院的陳院使喊過來的時候,蕭明煬的腳背已經鼓起了一個高聳的大包,四周滿是淤血紫青。
像一個染了色的豬蹄,不忍直視。
許是蕭明煬骨頭硬,極沉的一個黃花梨木匣子徑直打到他的腳背上,也只是砸腫了而已。
他腳上的筋骨完好無損。
陳院使收了手,打開自己的醫藥箱,慢吞吞開口道:
「好在沒有傷及筋骨,待下官給齊王殿下開些活血化瘀的藥方子,每日三次,塗抹於患處。」
「靜養十數日,便沒有太大問題了。」
陳院使雖八卦,醫術卻極其高超,藥箱裡的藥皆是他自己研究配置的,效果奇佳。
唐昭昭看著陳院使從醫藥箱裡拿出一個陶瓷罐,從裡面挖了點酷似黑玉斷續膏的黑色膏藥,均勻塗抹在蕭明煬的腳背上。
為了讓膏藥效果滲透到皮膚裡面去,陳院使特地用了些力氣。
蕭明煬疼得直抽氣,腳丫子亂竄,差點一腳踹到陳院使臉上。
沐陽公主在一旁看熱鬧不嫌事大,她撇撇嘴:
「十七皇叔,您好歹也是個男子,不就被砸了一下腳嘛,至於喊成這樣?」
蕭明煬氣得後槽牙處都咬出一個包:「不就被砸了一下?」
他抱起被放到案几上的黃花梨木匣子,舉在手中,「來,你來,我給你砸一下,你自行感受有多疼。」
沐陽公主也就是嘴上的功夫:「你讓本公主去,本公主便去?那豈不是很沒面子?不去!」
瞧著蕭明煬氣極又打不到她的樣子,沐陽得意地揚著頭。
當初搶位之恥終於被她給報了!
*
陳院使又多叮囑了蕭明煬幾句,才拿著醫藥箱離開,雲慶出門送他。
移清宮殿中,再次只剩下唐昭昭和淮策等四人。
除了蕭明煬一個半殘疾人坐在矮凳上,其餘三人皆站著。
淮策回過身,目光淡淡從沐陽公主身上略到唐昭昭身上。
淡漠開口:「今日你二人來遲了,遲了一個時辰。」
沐陽和唐昭昭對視一眼,心一沉。
該來的,總是要來。
淮策手裡把玩著長長一根戒尺,聲音隨性:「手伸出來。」
他既然在入學第一日,同他們講了來移清宮的時間,那便要遵守。
不遵守,自然是要受罰的。
沐陽哭喪著一張臉,腳步不由自主往唐昭昭身邊移,尋求庇護。
唐昭昭被沐陽推到前面,抬起頭,對上淮策半垂的眸子,閉著眼睛,顫顫巍巍將手伸出來。
她從小到大都是傳說中「別人家的孩子」,老師的心頭肉。
就算犯了些小錯誤,老師也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當做沒看見。
沒想到,今日她竟然要領略到戒尺的威力了。
唐昭昭一時間還有些緊張,緊張的手都有些發抖了。
淮策垂眸,瞧著朝他展開的手心,掌心紋路清晰,纖細白嫩的手指此時微微發顫。
淮策眼神微閃,她在害怕。
戒尺重重抬起,輕輕落下。
打在肌膚上,發出「啪」的一聲清脆音。
旋即,淮策冷聲開口:「下次不可再犯。」
想像中的疼痛並沒有襲來,唐昭昭只感覺掌心被冰涼的戒尺敲了一下,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她睜開眼睛,迷惑地看著淮策,眼神示意:就這?
沐陽在一旁觀看了全程,自以為很小聲地同唐昭昭咬耳朵。
「昭昭,你覺得如何了?疼嗎?是不是很疼?」
唐昭昭表情有些一言難盡,給出中肯回答:「不疼。」
沐陽公主面露狐疑:「真的嗎?」
她可是見過,有夫子可以拿戒尺,將學生的手心直接打腫,手心上被打出來的紅印好久才會散去。
唐昭昭給她吃了一顆定心丸,「真的,一點都不疼。」
沐陽相信了。
開開心心朝淮策伸出手:「國師,學生準備好了!」
淮策一言不發,手中的戒尺打在沐陽手心。
戒尺打人本就疼,他沒用力,但是也沒刻意收力。
比方重幾倍的清脆音在沐陽公主手心響起。
「啪」一聲。
掌心傳來一點點麻意。
沐陽公主被這一下給打蒙了。
她動了動手指,一點一點將胳膊收回來,側著頭,怔怔地看向唐昭昭:「不是說,不疼嗎?」
唐昭昭眨了眨眼睛:「的確不疼啊。」
她的神情不像作假,沐陽公主更想哭了。
國師他搞區別對待!
在一旁看戲的蕭明煬毫不留情地笑出聲:「沐陽,不就是被戒尺打了一下嗎?你來遲了本就該罰,至於這幅樣子嗎?又不疼。」
這話聽著極為熟悉,沐陽很快回憶起方才她嘲笑蕭明煬那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