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接到要給公主做伴讀的聖旨,民女一介布衣,竟得公主賞識,激動的一整夜沒睡。��
「今日公主派來接民女的馬車又太舒適,民女一時沒忍住,才在車中睡了過去。」
「公主寬宏大量,休休有容,沉魚落雁,閉月羞花,民女能成為公主的伴讀,當真是三生有幸。」
「……」
唐昭昭叭叭一張嘴,不停輸出。
沐陽公主最受不了他人誇讚她。
更何況像唐昭昭這般明烈直白誇讚,她更加飄飄然忘乎所以,連要整治唐昭昭一番的心思都忘了。
沐陽極力忍著上揚的唇角,板著一張臉,揮了揮小手:「站在那裡做什麼,還不進來?」
唐昭昭不動聲色勾了勾唇角,跟著進了寢殿。
沐陽到底還是個孩子,又被身邊的長輩保護的太好,說她單純的傻都不為過。
只要沒有牧婉兒在一旁煽風點火,對付一個沐陽,她還是沒有多大壓力的。
——
唐昭昭沒能從太監口中套出來的信息,輕而易舉地從沐陽公主口中問了出來。
唐昭昭吃驚:「夫子竟然是國師?」
原書中的主要劇情,是圍繞蕭明璋同裴君音來寫。
有關沐陽公主的劇情,也是搭配著牧婉兒來食用的。
因而,唐昭昭還真不知道,淮策竟然還是沐陽的授業夫子。
沐陽被提到了愁悶處,拖著腮,趴在案几上,一聲又一聲地嘆著氣,悶悶開口:
「一想到以後要日日面對國師,本公主就心焦。」
「明日上課,本公主能不能逃學,不去啊!」
唐昭昭開口回道:「這樣不太好吧?」
沐陽頓時直起腰,橫眉瞪目,對唐昭昭的回應表示不滿。
唐昭昭話還沒說完,繼續道:「明日畢竟是第一次聽國師講學,咱們自然得去露個臉,逃學一事,後日再議也不遲。」
「民女這裡還有幾套逃學方案,可供公主參考,公主若是需要,民女可以提供一二。」
沐陽被唐昭昭給說愣了。
她方才說的是「後日再議」,而非「日後再議」。
她作為伴讀,不是應該想方設法帶著她去問道解惑嗎?
怎麼感覺,唐昭昭比她還要急著逃學呢?
沐陽不理解。
***
唐昭昭同沐陽公主待了一個時辰,又被皇后叫到棲梧宮,耳提面命一番,才回到公主寢殿。
她在公主寢殿睡了一夜,翌日清晨,同沐陽公主用了早膳,前往西殿的移清宮。
移清宮是皇帝當初專門賜給淮策的宮殿。
同太醫院一起隸屬於西殿。
兩座宮殿相隔也不是很遠。
淮策嫌棄太醫院待著一群碎嘴子,從早鬧騰到晚,要了移清宮,卻不怎麼來。
因著要給沐陽公主授課,淮策不遠兩地奔波,才將授課地點選在了移清宮。
步輦在移清宮門外停下,裴君音同沐陽公主一起進了殿門。
移清宮是整座皇宮,除冷宮以外,最寂靜的地方,除了紅牆黑瓦,幾乎沒有其他色彩。
唯一同移清宮格格不入的,是院中一角的桃樹。
桃樹很高,直接越過宮牆,向外延伸。
樹幹很粗,上面溝壑縱橫,目測兩人都環不過來。
裸露在泥土表層的樹根盤旋交錯,看起來,就知道有著不少年歲的壽命。
此時桃花正值花期,微風襲來,落英繽紛,滿院香氣。
沐陽昨日同唐昭昭熟絡了一點點,看到落在地上的花瓣,忍不住自己的分享欲:
「聽宮中老人說,這棵桃樹,少說也活了百年之久,當年宮殿翻新的時候沒有發現,還是後來,宮女察覺到了長出來的小苗。」
「剛巧那時住在這座宮殿的妃子很喜歡花花草草,便將這桃樹留了下來,便長成如今這幅樣子了。」
唐昭昭微微挑眉:「怪不得桃花聞起來這般香,花瓣用來做桃花糕,釀桃花酒一定極好。」
沐陽兩眼放光:「你會做桃花糕?」
唐昭昭自然回道:「民女會吃。」
沐陽:「……」
沐陽:「進去吧。」
*
正殿門半掩著,唐昭昭敲了敲門,裡面沒有動靜,在沐陽緊張兮兮的眼神下,她將殿門打開。
殿裡空無一人。
陽光下,細微的塵埃漂浮在空氣中,淡淡的暖意充斥在殿內。
殿內的桌椅依據國子監的桌椅位置而擺。
正前方的案幾矮凳是給淮策準備的。
下方又擺了三套。
每張案几上都放好了筆墨紙硯。
唐昭昭不免疑惑:「為何會有三張案幾,難道還有其他學生要來?」
沐陽公主一口否認:「這不可能,國師是母后找給本公主一人的夫子。」
話音剛落,殿外便傳來一道潤玉朗聲:「本王沒有來遲吧?」
唐昭昭下意識回過頭。
蕭明璋手執玉扇,不緊不慢地往前走著,看到唐昭昭,他面色一喜,步伐快了起來,三兩步走進殿中。
「昭昭,你怎麼也在這裡?」
唐昭昭簡單施禮,剛欲開口,便讓沐陽公主搶了先。
沐陽仰著頭,聲音清脆稚嫩:「唐昭昭是本公主的伴讀,自然要跟著本公主前來了。十七皇叔,你來這裡做什麼?」
蕭明煬排行十七,是沐陽的十七皇叔。
這位年僅十八的十七皇叔,聽到自己小侄女的問話,不免老臉一紅,厚著臉皮回道:「學無止境,本王來向國師虛心求學。」
他自然不會說,因為他母妃對淮策很是崇拜,聽聞淮策要給沐陽授課,不顧他的年紀,硬是也將他給塞進來。
當然,蕭明煬能同意此事,有其他兩個原因。
一是他母妃給了他一大筆銀票。
另外重要一點,是他可以近距離觀察淮策,有助於他的文學創作。
唐昭昭乾巴巴開口:「所以,您現在,和沐陽公主,是同窗?」
蕭明煬:「……」好像是的。
*
說話間,殿外又一次傳來動靜。
沐陽率先看到了殿外那抹白色身影:「國師來了!」
她反應極快,忙溜進殿內,挑了個距離淮策最遠的位置,端正坐著。
唐昭昭抬眸往外看。
淮策今日穿一身月白色錦袍,腰間掛著一枚翡翠玉佩,墨發被全部束在同色系玉冠中。
輕風陣陣,桃花簌簌落下,如夢似幻。
淮策面如冠玉,身姿挺拔,一手鬆散背在身後,信步走來。
公子世無雙,大抵不過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