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的江南煙雨朦朧。【記住本站域名】
船筏小舟在碧色的河面上緩緩前行,橋上的百姓撐著油紙傘,在小販的叫賣聲中,一步一步踩在石階上。
夕陽西下,霧一般的細雨匯集成滴,從高高的黛瓦上打下來,落在青石磚上。
今夜姑蘇太守帶著一眾官員在攬月閣宴請淮策。
淮策本沒打算來。
還是唐昭昭在他耳邊不斷勸說。
他才答應太守赴宴。
來姑蘇小半個月,這是他第一次不同唐昭昭一起出府。
幾個地方官員敬仰淮策多年,乍然瞧見真人,一時激動地不知說些什麼好。
只好頻頻舉杯朝淮策敬酒。
淮策本就不愛飲酒,喝了小半杯以後,便不再喝了。
他剛準備起身離開,便聽到門外傳來兩道交談聲。
「夫人,我們這樣做,不太好吧?」
「我一個成親的人都不怕,你怕什麼?」
格桑一時無語,她看向唐昭昭,道:「您還記得您成親了啊?小少爺還在府中等著您給他買松子糖呢!」
唐昭昭腳步未停:「我記得的,咱們在蘭舟樓聽完曲兒,我就去給隨隨買!」
蘭舟樓當年是江南最負盛名的青樓。
七層高的樓建在江上,樓宇與樓宇之間,由拱橋相連。
中間掛著一個巨大的牌匾。
上書:蘭舟樓。
到了夜間,蘭舟樓燈火通明,仿若人間仙境。
從兩年前開始,蘭舟樓的姑娘們便賣藝不賣身了。
此後不乏有女子專門去蘭舟樓聽曲飲酒。
但若是有誰瞧上了裡面的某個姑娘,兩情相悅的情況下,也還是能給人家贖身的。
對話聲越來越遠。
蘭舟樓?
淮策眉毛微挑。
恰在此時,姑蘇太守突然開口道:「國師您初來姑蘇不久,想必還對一些地方不甚了解。」
「若是國師不嫌棄,下官等人願意陪您在姑蘇熟悉一番。」
淮策手指輕輕碰著酒杯,淡聲道:「好啊。」
淮策難得沒有直接拒絕,姑蘇太守一喜,問道:「您想去哪?」
淮策垂著眸,慢悠悠道:「那就蘭舟樓吧。」
***
今夜恰逢蘭舟樓選拔頭牌樂伎的日子。
樓上的雅間全部都被貴客們提前預定滿了。
一樓二樓的普通位置也都坐滿了人。
此時已經有樂伎登台彈唱了。
蘭舟樓內把酒言歡,熱鬧非凡。
看著座無虛席的場面,太守悄聲同掌柜的道:「你去問一問,有誰願意高價售出雅間。」
掌柜的還沒開口,淮策搶先一步道:「不必那麼麻煩。」
他抬眼看向三樓的方向,淡淡道:「拼桌便是。」
拼桌?
太守和掌柜的都愣了一下,繼而抬頭。
順著淮策的視線,一眼便看到了三樓雅間裡的一個姑娘。
她穿著一身煙霞色軟緞百褶羅裙,手中拿著青花瓷杯盞,倚在蘭舟樓的雕欄上。
一邊飲著酒,一邊看著台子上彈琵琶的姑娘。
姿色比滿城的春色還要美上三分。
蘭舟樓的酒很對唐昭昭的胃口。
淮策上來的時候,唐昭昭剛好喝完一小壇。
這酒後勁大,她又因為隨意的緣故,許久沒有飲酒了。
酒量沒有先前那般好。
乍然喝猛了,現下後勁湧上來,也有了些醉意。
瞧見推門進來的淮策,唐昭昭愣了一下,身體不由自主向後仰。
她就倚靠在雕欄旁,身後空無一物。
淮策眼疾手快,攬住她的腰,將人拉到跟前。
動作間不經意拽到了一旁拉起來的紗簾。
紗簾被放下來,隔絕了外面的一切。
唐昭昭臉頰發紅,不忘秒慫:「這裡和尋芳院不一樣,我沒摸人家姑娘的手。」
她們也不讓摸。
「我就是來喝點酒,聽個曲,聽完就回家了。」
唐昭昭不明白,為什麼,她每一次偷偷出來找姑娘玩,都會被淮策碰到?
淮策仍舊攬著她的腰,聞到她身上的酒味,他眉頭微蹙了一下。
低聲問道:「怎麼引了這麼多的酒?頭疼不疼?」
唐昭昭搖了搖頭,乖乖道:「不多呀,我就才喝了一壇。」
跟在淮策後面進來的太守,饒是再不聰慧,此刻也察覺出淮策和眼前這姑娘關係不同了。
他試探問道:「國師,這位是……」
淮策這才記起他身後還跟著一個人。
他回過身,又恢復了以往那淡漠的模樣,聲音也跟方才同唐昭昭說話時截然不同。
「我夫人。」
太守連忙行禮:「下官見過國師夫人。」
淮策顯然不想太守再耽誤他太久的時辰。
沒給太守更多說話的機會。
他淡淡道:「你先回去吧。」
格桑將門帶上。
雅間又短暫地安靜了下來,紗簾外姑娘的古琴聲傳上來。
唐昭昭誇讚道:「是不是很好聽?我覺得好聽,如聽仙樂耳暫明。」
淮策沒說話。
他在府中給淮蓁彈琴時,唐昭昭都沒這麼誇過他。
淮蓁是隨意的名字。
淮策低著眉,將人挪到太師椅上。
溫聲道:「坐好,我陪你在這聽。」
唐昭昭站起來:「算了,不聽了,我還是更喜歡聽你彈琴。」
她眼睛亮晶晶的。
淮策唇角微微勾起,忍不住親了親她。
夜晚的姑蘇仍舊熱鬧。
如墨的江水倒映著蘭舟樓的燈火。
唐昭昭拉了拉淮策的手,繼續說道:「我們回去吧,還要給隨隨買松子糖。」
淮策:「好。」
從蘭舟樓出來,要坐船才能到對岸。
船筏緩緩滑過江面,盪出幾圈波紋。
下船以後,唐昭昭挑了一顆最漂亮的樹,扶著吐了一次。
淮策在一旁看著心疼,剛要勸說她以後少引一些酒。
漱完口的唐昭昭直起腰,唉聲嘆氣道:「酒量變弱了,看來以後要多喝一些。」
淮策:「……」
幸而賣松子糖的攤主還沒走。
淮策買下最後一包松子糖,扶著唐昭昭上了馬車。
馬車慢吞吞地往唐府的方向走。
拉長的影子倒映在青石磚上。
車廂內,唐昭昭趴到淮策耳邊,用氣聲小聲說道:「淮策,告訴你一個秘密。」
溫熱的呼吸打在淮策耳畔。
痒痒的。
他喉結微動,溫聲道:「嗯,你說。」
唐昭昭打了個酒嗝,認認真真道:「我愛你,特別特別特別愛你,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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