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昭昭今日一整日未出府。
或者是不經意聽府中人所說。
亦或者這也是也是唐昭昭臆想出來的。
淮策無從而知。
他此刻確確實實被唐昭昭這一根筋給氣到了。
養外室這件事已經說了一整晚,還沒過去。
淮策問道:「你從哪裡聽聞的這件事?」
唐昭昭冷哼:「你管我如何知曉的?反正我就是知曉你在府里金屋藏嬌!」
淮策壓著火,繼續同唐昭昭掰扯:「你說我在府里金屋藏嬌,那你自己想想,放眼整個國師府,除了你,還有哪個是女子?!你說我金屋藏嬌藏了誰?」
唐昭昭突然卡殼,懵懵地看著淮策:「我?」
唐昭昭代入感太好,淮策同她做戲做了半響,又因為生氣燥悶,此刻也有些上頭。
他沉聲道:「唐昭昭,我再說最後一次,沒有外室,以前沒有,現在沒有,以後也不會有,聽清楚了嗎?」
時值五月,夜裡溫度正合適。
月光輕飄飄落下來,給世間萬物鋪上一層朦朦朧朧的月紗。
掛在樹枝上的燈籠發著微弱的光,身後大片大片的奇珍異花皆看不清晰。
唯有眼前人,是如此真切。
唐昭昭緊緊攥著淮策銀白色的袖袍,小鹿般水潤的眸子定定望著淮策。
幽深的眼眸如同深邃的海底,神秘又吸引。
唐昭昭忙不迭點頭,內心有些小雀躍,乖巧回答:「聽清楚了。」
她又抓了抓淮策的衣袖,往裡卷了卷:「你解釋我就相信,所以你可不能騙我。」
淮策喉結微動,許是發覺方才有些失態。
他側過眸,淡聲道:「不騙你,回去睡覺。」
「好。」
二人的影子時而依偎,時而交織。
唐昭昭跟個問題寶寶一樣,問題一個接一個:「淮策,那你還同我和離嗎?」
淮策已經習慣了:「和離不是你提出來的?」
頓了頓,他又道:「還有什麼問題,今夜一併問出來。」
唐昭昭便放開了問:「那你想同我和離嗎?」
察覺到他步子有點大,唐昭昭跟的慢,他放緩腳步,反問道:「你說呢?」
唐昭昭笑嘻嘻開口:「你不想同我和離。」
她眼睛微眨,三問如約而至:「你不想同我和離,不會是擔憂我會分走你的家產吧?」
淮策:「……不是。」
唐昭昭「哦」了一聲,歡快道:「我知道了,你捨不得我。」
淮策沒出聲。
唐昭昭語重心長:「淮策,給你個忠告,雖然我已經同你成親了,但我行情依然好的不得了,追我的人從京城排到江南。」
「所以,你得好好珍惜我,你聽到了沒?」
淮策:「聽到了。」
***
淮策將人一路帶回到臥房,唐昭昭要沐浴。
膳房一早備好了熱水。
國師府沒有小丫鬟伺候唐昭昭沐浴,好在唐昭昭也不習慣沐浴時旁邊有人。
淮策鬆口氣,將房門關好,轉身去了書房。
雲慶隨後跟上來。
他看著淮策眉眼間的一點點疲憊之意,關切問道:「主子,您還能撐得住吧?」
他家主子從未和女子有過深交。
說起來,接觸最多的女子,也就只有唐昭昭了。
眼下唐昭昭突然變了個難纏的性格。
他家主子又是喜靜之人。
驟然遇到問題跟暴雨梨花針一半多的唐昭昭,還要事事順著她。
一時適應不過來,感到疲憊,也在所難免。
唉。
以後……以後這種日子還多著呢,習慣習慣就好了。
兩個人之間,總有一個人要多做一些犧牲的。
淮策:「……」
他看著雲慶的眼神,是不加掩飾的煩躁和嫌棄:「你來做什麼?」
雲慶收斂了心神,恭敬道:「屬下來,是想問問您,府里要不要暫時先改口?」
淮策剛準備說不用,眼前突然閃過晚膳時,唐昭昭身上那抹稍縱即逝的失落感。
他鬼使神差開口:「唐昭昭何時恢復正常,何時再改回來。」
雲慶答應地爽快:「好嘞!」
雲慶走之前,淮策突然想到什麼,他吩咐雲慶:「你去準備一些女子穿的衣物。」
唐昭昭昏迷一整日,身上錦袍未換。
方才夜裡沐浴時,淮策給她準備的裡衣,是繡娘前不久剛他送來,他還未穿的裡衣。
裡衣可以將就,但是外袍就著實不合身了。
雲慶一口答應下來,他先去解決改口一事。
不得不說,他這方面的效率著實甚高。
一夜之間,國師府闔府上下,包括國師府外面一直守著的幾個暗衛,都知道了:
以後見到唐昭昭,不要喊唐姑娘,要改口喊夫人。
問,就是淮策的意思。
***
唐昭昭陷入幻覺的第一夜,淮策是在書房中睡的。
大清早,雲慶披著朝霞敲開了書房的門。
他手中抱著一個包袱。
雲慶道:「昨夜太晚了,各家成衣鋪子都沒開門,屬下突然想到別院上一次送來的一批錦緞中,有一身女子衣裙,好像就是唐姑娘的衣裙。」
「屬下不方便將衣袍給唐姑娘送過去,便給您送來了。」
淮策接過雲慶手中的包袱。
他大概猜到是哪件衣裙了。
是那件價值五千兩金子的廣袖流仙裙。
淮策接過衣裙,將其放在書桌一旁,問雲慶:「唐燁近日在做什麼?」
雲慶思忖片刻,回道:「唐燁前幾日還在隔壁監工,昨日出京採辦家具,大約要過幾日才能回來。」
淮策微微頷首:「唐昭昭身邊的那個丫鬟,在哪?」
這雲慶就不知曉了:「許是還在晉王府吧?」
淮策淡聲道:「將她接到國師府中來。」
唐昭昭短期不會離開國師府,國師府下人又都是小廝。
無論如何,照顧唐昭昭會有不方便之處。
雲慶自然也是想到這一點,他點點頭,道:「那屬下即刻便去晉王府,將格桑接過來。」
***
淮策將包袱中的廣袖流仙裙拿到臥房,掛在一側。
剛準備離開,床榻上的人便睜開眼睛。
唐昭昭軟聲開口:「你昨晚去哪了?為什麼沒回來睡覺?」
淮策後背一僵,回過身,道:「昨夜在書房辦案,太晚了,便沒有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