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看似高高在上的貴公子,自然就是王守哲的未來姐夫陳方傑了。閱讀而站在他後面那個『不起眼』的家將,則是王守哲親自扮演。
當然,兩人都已經化過妝,由王梅親自動的手。不說到改頭換面的地步,但倘若不是非常熟悉,斷然認不出來。
當時陳方傑聽到這個計劃,就覺得頗為有趣。
即能討好未來娘子的親族,還能如此有趣的事情不多見了。更何況,王守哲委託陳氏參與計劃,是不可能讓他們白白出力
因此,為了演好一個眼高於頂,高高在上的二世祖,他連家族為他量身定製,用來在婚前婚後撐場面的衣袍都拿了出來。
扮演家將的王守哲對此,也是頗為無語。這未來姐夫表面看上去很正經,頗有世家少族長的風範,可骨子裡還是有點——悶騷。
這半躺的慵懶姿勢,半閉半睜的眼睛,不屑而輕蔑的神態,還真是有模有樣。
看劉氏那群人的臉色都變白了。
劉氏青年俊才劉永州,更是漲紅著臉,一副準備奮然爆發的模樣。
「咳咳。」劉氏家主劉勝業,終究是只沉得住氣的老狐狸,滿臉堆笑地拱手,「這位公子,想必便是大名鼎鼎的東海王澹臺家的公子吧?不愧是澹臺公子,果真是氣宇軒昂,人中龍鳳。」
說話間,還對劉永州使了下眼色,小不忍則亂大謀。
「澹臺和玉,這一次交易,我本就找的不是你,是你自己硬要湊上來的。」鍾落仙的語調冰冷而透著些許不滿,「劉氏與我有救命之恩,麻煩你放尊重些。」
「是是,既然是落仙的恩人,本公子只當客氣三分。」陳方傑略微端正了些身子,斜著眼,「說吧,要借多少糧?」
劉勝業心頭一喜,當即拱手說:「我們劉氏需借一萬擔糧平息轄地內的災情,願意下一季收成後,還兩萬擔糧給貴家族。」
「一萬擔?」陳方傑的嘴角勾起了一抹似笑非笑的表情,沒搭理劉勝業,看向鍾落仙說,「落仙,這可真不是澹臺和玉瞧不起人了。如此雞毛蒜皮之小事,你竟然捨得動用我們澹臺家的人情?」
「鍾落仙」似乎對澹臺和玉頗有意見,只是聲音冷漠道:「此筆交易,對你的確是區區小數目。然而卻是劉氏用來救濟災民之用,還望和玉成全。」
劉永州心中一咯噔,落仙竟然為了他,去求那個可惡的澹臺和玉。他心中羞辱而悲憤,那小子不是嫌生意小嗎?他當即說道:「兩萬擔,我們劉氏要兩萬擔。」
此言一出,劉勝業好懸沒站穩腳跟摔倒。這一次,按理說劉氏大約有一萬五千擔的空缺。但是狠狠心,在米中摻些沙子,一萬多擔也能應付過這局面了。
卻不想,劉永州為了好一個面子,開口便是兩萬擔。
「真是無趣至極。」陳方傑眼皮子都不動一下,仿佛很是勉強,「不過,看在落仙面子上。區區兩萬擔糧的小生意,做就做吧。」
「真不愧為東海王澹臺家族,果然氣魄不凡,那就借兩萬擔。」劉勝業此時此刻,也唯有默認了這數字。否則他還真怕這脾氣不小的澹臺少爺,一怒之下拂袖離去。
「兩萬擔陳糧,按照5大銅一擔,為1000乾金。」陳方傑淡漠地說道,「我澹臺家族是堅定擁護大乾律法的世家,堅決不會炒作糧價。因此雙方契約得註明,此番交易為乾金借貸交易,我方借與貴方2000乾金,於五個月內歸還,只需額外支付1000乾金利息。此外,貴家族在借貸時,須得以以超過3000乾金的產業作為抵押。一旦超過期限無法還貸,抵押物歸我方所有。」
什麼?
劉氏一眾均是臉色大變,這條件也夠黑的!即便比起孫氏之黑,也就是條件略微好些,但終究也是好的有限。
而且需要用產業做抵押,這點讓眾人都是非常顧忌。所有人的目光,都放在了劉勝業身上。
劉勝業的臉色也是頗為凝重和嚴肅,心中仔細盤恆過後,拱手說:「澹臺少爺,抵押的族產是否可以免掉?我平安劉氏,願意以信譽做抵押。」
「信譽?」陳方傑譏笑了一聲說,「你們這些末流世家在本公子眼裡,信譽半文不值。莫非是打算賴帳,因此不肯用族產抵押?哼,本公子可沒空陪你們玩無聊的遊戲。」
眼見著劉氏一眾似乎頗為為難,鍾落仙看了劉永州一眼後,輕咬貝齒,聲音之中透著些哀求:「澹臺和玉,我也知道現在一糧難求。但是能否念在劉氏為了救濟災民的份上,再給些優惠。」
霎時間,劉永州的心一顫。
落仙,落仙竟然為了他,去求那個眼高於頂的澹臺和玉。
陳方傑倒是豪邁地一笑:「即是落仙開了尊口,本少主就免去500乾金利息。不過劉氏的產業抵押,須得變成過戶。等連本帶利還清借貸後,再行歸還。」
500乾金的減免,頓時讓劉氏眾人臉色一喜,如此真算是巨大優惠了。可聽得產業須得過戶……眾人心中依舊咯噔一下。
「你們用以過戶的產業,最好為莊園類型。」陳方傑眯著眼睛,落到了鍾落仙身上,「落仙最近心情不好,既然想在外面散散心,總得有個落腳處,暫且先掛名在落仙名下吧。」
「澹臺公子如此爽快,那劉勝業也不矯情了。」劉勝業眼睛一亮,笑著拱手說,「既然大家都在商言商,我們一手收糧,一手奉上莊園過戶文書。在此之前,落仙小姐可先行移駕落住。」
劉氏名下,有一處投建開發了十多年的莊園,景色宜人。其中造著舒適的別院建築,以及有良田八百畝,還有一個兩百來畝的荷花塘,而且周圍還有開發的餘地。
此莊園的總價值,即便不足三千乾金,也是相差不遠了。
劉勝業唯一擔心的,便是莊園過戶後,卻拿不到糧食。而他也沒那實力,去尋東海王的麻煩。
「錢貨兩清,倒也是應有之義。」陳方傑應承了之後,便有些不耐煩地揮了揮手說,「行了,你們都退下吧。此番交易,都全權交給落仙處置好了。」
他的態度是何等隨意,就好似這涉及兩三千乾金的買賣,是不值一哂的小事。
退下?
劉氏一眾,還是首次感受到如此輕蔑的態度。不過,人家囂張自然有囂張的資本。若非鍾氏小姐在其中斡旋,此等人物豈能結交上?
其餘年紀大的劉氏族人倒是無所謂,唯有劉永州的臉色有些漲紅,仿佛心中憋著一團火。
就在劉勝業帶著族人退出閣樓時,裡面傳來「澹臺和玉」戲謔的笑聲:「落仙,我知道你不喜歡本少爺,這才離家出走表示抗議。可惜啊可惜,此番回去,我便請動老祖宗去說親,誰能拒絕?」
「你!」鍾落仙的聲音壓抑而憤怒,「落仙不過蒲柳之姿,你何須如此糾纏不清?」
「本公子的脾氣,越是得不到的東西,我越要得到。鍾落仙,你終究是逃不過我手掌心的。」那聲音愈發地狂妄起來,「不過算是本公子疼你,讓你享受一下最後的自由時光。」
劉氏諸人,對那番話並沒有太大反應。人家高高在上的天人世家子弟,談談情情愛愛,恩恩怨怨,與他們有什麼關係?
然而卻沒有人留意到,劉永州的雙眼已經開始泛紅,他全身都在顫抖,這輩子從未感受過如此恥辱,以及心疼。
他明白了,終於明白落仙即想與他親近,卻又好似有著天大的顧忌。原本以為只是世家間的等級差距,卻不料還有此等阻礙在內。
可他,終究只是一個九品末流世家的直系子弟,又有什麼力量可以改變這一切?
再大的憤怒,在那個高高在上的公子哥眼裡,只是一個笑話而已。
劉氏的船,漸行漸遠,劉永州的心,仿佛也跟著沉淪了下去。在他眼前,落仙那不經意間展露出的痛苦眼神,怎麼也揮抹不去。
……
與此同時,船上閣樓內。
陳方傑興致不錯,喝著茶,臉色微微興奮:「守哲,剛才愚兄表現怎麼樣,像不像天人家族的二世祖?」
王守哲上下打量著他:「這就是你本性嗎?我作為族長,有資格替我姐悔婚吧。」
「噗!」陳方傑直接一口茶噴了出來,急忙說道,「冤枉,天大的冤枉。我都是按你說得演的,千萬莫要誤會。我,陳方傑,一表人才,乃是一塊未經雕琢的璞玉,質地淳樸。」
「行了,陳兄這塊璞玉,留著我姐姐慢慢調教吧。」王守哲說道,「迅速收拾一下心情,午後還得接一波客呢。」
接客?
陳方傑的臉頰都微微有些抽搐,這詞兒用得讓他咬牙切齒。
不過這未來小舅子,還真不是簡單人物,越相處,越是覺得高深莫測。
同樣,王梅對家主也是愈發滿意了起來。
之前她祖孫幾代都是王氏家將,對家族自然是忠誠不二。但是這種忠誠,卻是僅對於家族的忠誠。無論是誰當家主,她都會用心辦事。
可守哲家主他不一樣,氣度沉穩,智計百出,洞察人性,體貼入微,最重要的是長得又如此英武俊朗。
得遇如此完美家主,是我王梅運氣太好了。
若是家主要求侍寢什麼的……那如何是好?
梅梅應該扮成什麼樣的角色呢?嘿嘿嘿~~她越想越開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