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景王?

  寅時,林櫱再次被太監們扒拉起來穿衣整戴,他迷迷糊糊,感覺神還在床上躺著睡覺,絲毫沒有注意到殿內沉悶的氣氛。

  一群太監畏畏縮縮的給林櫱系衣服,連大氣都不敢出一聲。

  在一旁候著的洪德全立在那,餘光看著正獨自穿衣的少年帝王。

  半個時辰前他打開偏殿的門,看到床上空無一人時,洪德全感覺天都塌了。

  好似脖子上架著大刀,一時間所有人猶如熱鍋上的螞蟻,偏又怕驚擾了裡面那位。

  時間愈急,派出去的人遲遲沒有信,無論暗衛還是老太監都做好了提頭來見的準備。

  老太監懸樑勒馬,視死如歸的推開門,肉眼直直鎖定床榻上失蹤的少年帝王,差點發出雞叫。

  直到他發現謝書寒脖頸上的鎖鏈,差點老淚縱橫,天又重新回來了。

  彼時,少年帝王睜開眼睛,神情淡淡。

  洪德全竟被看到頭皮發麻,俯身行禮,聲音輕下來:「老奴來喚上公。」

  「時間還早,在等等吧。」

  「老奴領旨。」洪德全忙退出去,輕輕關上門,重重呼出一口氣。

  時間回到現在。

  謝書寒穿好龍袍,喚一聲先生,在一旁乖乖站著。

  聽到小孩的聲音,林櫱終於捨得轉起不動的眼珠,視線落在這副帝王相的面前。

  他觀察到謝書寒眼底有些青黑,暗暗懊惱,昨日他確實有些矯情,這少年不會真的怕的一晚上沒睡好。

  但又觀謝書寒眉眼彎彎,臉上竟並無失眠的厭色,反而帶著些輕微滿足,除了那點眼下青黑,整體狀態可謂神采奕奕。

  可能只是睡得稍晚,少年嗎,體格子好,稍微補點覺狀態就能回來。

  眼看著自己這邊也完成最後一步,伸手招呼謝書寒走。

  今日早朝還是如往日一般吵,若群臣手中有雞蛋,那一定會毫不猶豫的扔向對方。

  林櫱狀態良好,地下儘管吵,不要牽扯到他就行。

  若非他不是要解決問題的那個,他一定會暗中拱火,打起來,打起來。

  忽的,下方有一身著暗色龍蟒袍的人抬頭,不期然與林櫱對視。

  林櫱撐著頭,見狀微微點頭,心中疑惑,這人看著眼生,在前日朝堂之上並未見過。

  只見著群臣爭吵之間,竟有些臣子觀他眼色,隱隱分出兩個隊列。

  【3,這是誰?】

  【噹噹當,宿主,這就是老皇帝剩下的另外一個皇子,現在的景王謝與謙!前些日子生病,請假了。】

  講到這,林櫱才終於想起來,原書中這人出場甚少,應該不好爭搶,到結局也沒翻出什麼大花來。

  底下的人一愣,笑著回禮,才將目光轉回去。

  這一笑確實有幾分像謝書寒,此人長相尚佳頗有些溫潤公子的風範,只是眉宇間總帶些邪氣,讓林櫱莫名反感。

  見林櫱長時間盯著一處,謝書寒看向那名義上的兄長,眼神幽暗:「先生,我要讓他們停止嗎?」

  青年太傅回神,眯上眼睛:「不用管,讓他們吵吧。」吵到時間一到,正好下班……過一會,他不知又想到什麼,讓謝書寒微微側頭:「若爭論停止,陛下按臣說的做。」

  「是。」謝書寒趕忙點頭,認真聽著林櫱的話。

  大殿上兩人互相說悄悄話,不知不覺間下面重回安靜,一眾人紛紛舉著手中的摺子,目光灼灼的看著上方。

  即便地下諸臣討論如何激烈,最後還是上面做主。

  青年太傅還是維持著方才的姿勢,閉著眼睛好似假寐。

  唯有少年帝王咳嗽一聲,凝視著下方的眾人:「劉尚書。」

  劉顯一怔,聞言出列:「下官在。」

  「我朝稅收是在何時?」

  「回稟陛下,分別在每年四月,七月,十月,每次收取十五成。」劉顯依言說道。

  「次月起改為十成。」少點帝王說著。

  這話一說出口便有人想要反駁,朝中開始出現些嘀咕聲,劉顯抬頭,餘光瞥向王座左邊的林櫱,看他並無插手之意,彎腰行禮:「臣遵旨。」

  「另讓工部著手設計些實用農具,做好試驗後產出。」

  工部尚書聽後,依言行禮。

  都吩咐完後,謝書寒垂眸:「諸卿,還有事相報?」

  等上些許,一向安靜的景王開了口:「回陛下,近日國庫空虛,稅收改為十成,恐為不妥。」

  此言一出,引來少數附和。

  謝書寒挑眉,學著林孽的樣子遊刃有餘,「朕登基不久,前年大雪,百姓困苦艱難,此時正需休養生息,增加人民福祉。」

  兩方對視,對上少年帝王人畜無害的眼睛,景王莫名心頭沉下來,笑著收回視線:「是臣思慮欠佳。」

  一語話畢,還有官員欲要上前。

  「諸位可還有事?」青年太傅終於睜開眼睛,慵懶開口。

  底下眾人聽出意思,紛紛沉寂,踏出的腳暗戳戳收回去。

  他們想著,說話總比就兩個「再議」要好許多,起碼不會愁的讓人吐血。同時他們也在暗暗推測,是否是青年太傅意欲放權,對著傀儡皇帝態度也變了幾分。

  「有事啟奏,無事退朝。」洪德全尖銳的嗓子高喊著,諸臣叩拜,禮畢而退。

  朝退的話還未說完,林櫱就帶著謝書寒行至後後殿,方才站定,謝書寒歡喜雀躍,一下子撲上前來,虛空的尾巴搖個不停。

  「先生,怎麼樣?」

  小孩眼睛亮亮,林櫱觀他額頭有層薄汗,應該是剛剛殿前緊張所致。

  「出汗了,離我遠些。」林櫱嫌棄的扒拉,卻還是拿出一個帕子扔給他。

  謝書寒乖乖接過擦好後,趁林櫱不注意,悄咪咪將帕子收起來。

  「不用換衣,走吧。」林櫱靜等片刻,轉身吩咐一直低著頭的太監們帶路。

  「去哪?」謝書寒連忙跟上。

  「天牢。」

  淺淺報個小仇,套套話。

  前方小太監帶路,行至一個幽暗小門,其餘皆在外面等候,只留一個小太監跟著進去,在裡面七拐八拐。

  地牢小而昏暗壓抑,空氣中帶著些霉味,與濃稠的血腥混雜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