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偷聽

  謝青山原本想去追,卻被喜鳳拉住了,兩口子因著那黑影便吵嚷了起來。

  喜鳳大倒苦水,生怕這事兒鬧不大一般。

  謝青山只覺丟人,鐵青著一張臉不說話,青山娘不斷地抹著眼淚,也不敢吭聲。

  生怕再多說一句,喜鳳會鬧得更加不可開交。

  謝方正原以為生了多大的事兒,這番聽了緣由,不由窩火。

  他昨兒個和婆娘在地上湊合睡,這眼看著才剛剛睡過去,卻又被謝青山一家給吵醒了!

  此刻,他只想快些擺平了這事兒,回去繼續睡覺。

  「青山,不是叔說你,這大傢伙兒都趕了一天的路,你們兩口子有什麼話不能明日再說,非得整這一出?再說了,你若抓著證據倒也罷了,咋還因為這捕風捉影的事兒鬧上了?」

  喜鳳見謝方正幫她說話,氣勢頓時就比之前還足了幾分。

  「可不是,里長叔,我平日裡幫他照顧癱子娘已經夠苦了,你說這謝青山的心是石頭做的不成,居然當著整村的人冤枉我!」

  眾人唏噓,大傢伙兒都知道謝青山為人老實寬厚,如今,若不是真見著了什麼,只怕也不會跟喜鳳鬧。

  不,從頭到尾,都是喜鳳自己一個人在鬧。

  謝青山和青山娘從頭到尾都沒說過話!

  若喜鳳真有那麼清白,為什麼還阻止人家青山去追那男人呢?

  這擺明了就是在欺負老實人啊!

  大傢伙兒不禁有些好奇,剛剛跑掉的那個野男人究竟是誰呢?

  不過,大家看看熱鬧就罷了,誰也不會傻到替謝青山出這個頭。

  謝方正又說了謝青山幾句,就讓大伙兒各自散去了。

  衛窈窈撐著下頜看著這一幕,一回頭,就對上了一雙亮晶晶的眸眼。

  是慧姐兒!

  「喜鳳嫂嫂定是在說謊。」慧姐兒低低道。

  「這你也知道?」

  衛窈窈是真的詫異,她原以為兔子單純,分不清黑白呢。

  慧姐兒點了點頭:「青山大哥人很好的,跟我大哥一樣好。」

  「那可真不一定,你就沒覺著他常年黑著臉,跟誰欠了他銀子似的?」衛窈窈齜牙。

  「我大哥沒有。」

  「他有!」

  「沒有······」

  「有!」

  牛車裡傳來了爭執的聲音,誰也沒有注意到,此時,謝辭正站在牛車旁。

  等他意識到自己偷聽的舉動後,忍不住皺了皺眉,便轉身離開了。

  ******

  隔日一早,衛窈窈一睜開眼,就聽謝辭那沉肅的聲音傳來:「這幾個字重寫。」

  衛窈窈心中好奇,掀開帘子,就發現謝辭不知從哪兒弄來了一堆散沙,又拿了枯樹枝在散沙上圈了幾下。

  慧姐兒和成哥兒認認真真地看了一陣,紛紛拿著枯樹枝一筆一划地重新寫過。

  原來,謝辭這是在教他弟弟妹妹寫字啊。

  衛窈窈撐著下頜,百無聊賴地朝謝辭圈出來的那幾個字看了去。

  好醜!

  這鬼畫符能叫字?

  正想著,一個聲音突兀響起:「阿凝小姐,我是謝耀宗,我爹是里長!你餓沒餓,這是我特意給你拿來的玉米面饃饃,我娘特意加了不少糖進去,可好吃了。」

  經了昨晚的事兒,謝耀宗倒是明白了,想讓謝六畜將阿凝小姐這棵搖錢樹送他家去,只怕是不能夠了。

  所以,他必須要出手了。

  衛窈窈看了看謝耀宗那滿是討好的笑臉,又看了看他手裡的兩個黃澄澄的東西。

  就這?

  還來討好她!

  謝耀宗見狀,只以為她饞他家玉米饃饃,嘴角扯得越開。

  「阿凝小姐,我知道你這些時日跟著謝六畜那破落戶吃盡了苦頭,你放心,我家定能頓頓給你玉米饃吃!」

  破落戶?這個詞兒倒是有意思。

  衛窈窈笑眯著眼朝謝辭打量了去,本以為會看到他生氣的模樣,誰知道,清雋俊秀的少年人依舊一絲不苟地檢查著弟妹的字跡,就像完全沒聽到謝耀宗的話一般。

  她不禁有些失望,撇了撇嘴,再懶得多看謝耀宗一眼,趿著鞋子就跳下了牛車。

  謝耀宗壓根沒想到衛窈窈會是這個反應。

  他下意識要追上去,腳底一軟,似是踩到了什麼,他垂頭看去,竟是一大坨牛糞!

  他黑著臉就想揍那拉屎的老牛,轉瞬又想起那老牛本是自家的,只能生生忍了一口氣。

  他可不會白白讓謝六畜拿著他家東西去充門面!

  眼看著衛窈窈已然走到了謝六畜身旁,還撐著下頜,盯著地上的散沙看,他忙追了上去。

  「阿凝小姐,你昨晚還睡得舒服吧,我爹擔心你休息不好,就專程將自家牛車騰給了你,你不要跟我們客氣,這也是我們一家子的心意。」

  「什麼味道?」謝辭皺眉開口。

  衛窈窈原本還想點評點評那些如蛇走蟲爬的字跡,聽得這話,仔細一聞,還真就聞到了一股子糞臭味。

  察覺到臭味是從謝耀宗腳上傳出來的,衛窈窈面色頓時就難看了起來。

  「你,你怎麼那麼臭,你快些走開!」她還沒吃早食呢!

  謝耀宗臉上堆著的假笑霎時僵住!

  他可是里長的兒子,也算是這謝家村裡有頭有臉的人物,什麼時候這樣當面出過洋相?

  「你怎麼還不走!」

  衛窈窈帶著怒氣的聲音再度傳來,謝耀宗對上她那滿是嫌惡的眸眼,唯恐因此讓她厭惡,連忙點頭:「走,現在就走,阿凝小姐,你別生氣。」

  謝耀宗一溜煙跑後,一個佝僂著背,乾瘦滄桑的中年男人喚了謝辭一聲,謝辭便隨他去了。

  待他再回來時,手上多了一個布包,布包里還有兩雙草鞋,儼然正是他和成哥兒的尺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