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含霜有備而來,又是一番忙活,為了誰,還不是為了謝辭。
結果,謝辭卻壓根沒朝那邊看上一眼。
衛窈窈的心情無來由地好了一些,她原本對謝辭的乾糧沒什麼興趣,但還是乖乖伸出了手。
暗夜中,她的手越發瑩白細嫩,謝辭剛要轉開目光,就瞟到了他手心上的兩道紅痕。
「怎麼弄的?」他沉聲,將竹筒和乾糧放在一旁。
衛窈窈看著自己的手,眉心都皺巴在了一口:「你們走得太快了!」
難怪適才覺得手心隱隱有些痛!林子裡多荊棘,她也不知道在哪兒弄傷的。
謝辭繃了一張臉,徑直出了洞穴,衛窈窈瞧著他的身影,心道這莫不是生氣了?
有什麼好生氣的,痛的又不是他!
謝辭再度回來時,手上已經拿了點止血的草藥。
衛窈窈愕然,委實沒想到,他竟是去給她採藥去了。
略帶薄繭的大手伸了過來,直接將搗碎的藥汁敷在了她手上,那種涼絲絲中又透著一股子痛的觸感傳來,衛窈窈忍不住『嘶』了一聲。
「痛,謝辭,痛!」
一時間,在場的其他人齊刷刷朝他們看來!
待看清阿凝小姐的傷處後,大伙兒都鬆了一口氣,像阿凝小姐手心上的傷,他們身上都有無數道。
不過,阿凝小姐和他們這些糙人不一樣,這樣的傷落在她細嫩的小手上,定然很疼。
「阿凝小姐,你忍忍,一會兒就好了。」謝青山道。
「是啊,你別怕,咱們明日改改道,別走荊棘林就沒事兒了。」
「那怎麼行?我明日注意點就行了,不能拖累你們!」衛窈窈搖頭拒絕。
眾人相視一笑,阿凝小姐可真懂事,一點兒也沒有千金小姐的刁蠻樣。
謝辭也訝異地看了她一眼,目光越發柔和。
他們哪兒知道,在衛窈窈看來,那些路都是一樣難走,所以,走哪條,她都無所謂。
一旁,正烤著串的葉含霜緊握住了手裡的竹籤,她手上的傷痕可比阿凝小姐的多了!
她有說什麼嗎?這阿凝小姐就是個麻煩精!
她就不該來!
眼看著謝辭替衛窈窈擦完了藥,葉含霜適時遞了一串烤野韭菜過來:「謝大哥,給。」還特意將帶著傷口的手心翻了過來。
「葉娘子,不必客氣,我帶了乾糧。」謝辭朝葉含霜客氣一笑,重又拿了乾糧和水給衛窈窈,都沒有看葉含霜的手一眼。
衛窈窈笑彎了眸眼,順手接過了謝辭手裡的乾糧。
葉含霜顯然沒有想到謝辭會拒絕,稍稍遲疑了一陣後,趕忙道:「謝大哥,你那乾糧頗為冷硬,還是吃點這個吧。」
一旁幾人也紛紛開勸。
「是啊,六畜,你快嘗嘗吧,味道真的不錯。」
「是啊,你那乾糧留著明日再吃吧。」
謝辭咬著乾糧,面色不變:「你們多吃些。」還是沒接葉含霜手裡的烤串。
衛窈窈咬了一口餅,又喝了一大口水,腮幫子鼓鼓的,跟個倉鼠似的。
眼看著葉含霜眸眼氤氳,都快要哭了,她好心提醒:「葉姑娘這烤菜都沒洗過吧?不過···吃壞肚子也不要緊,我會等你們的哦。」
這也是她今日為何不獵兔子的緣故,周遭都沒水,獵來幹什麼?
就這麼烤著吃嗎,那多不乾淨啊。
一旁的幾個青年面面相覷,是啊,他們怎麼沒想到這上面去。
葉含霜僵硬地縮回了手,難不成,謝大哥是因此不想吃?
「不會的,不久才下過雨。」可雨水也很髒啊!葉含霜整個人都有些尷尬。
最後,幾人都沒怎麼吃烤串。
葉含霜看著還剩了不少的烤串,葉含霜有些惱火。
虧她白日裡就開始忙活了!都怪那阿凝小姐,不會說話,她就不能少說點話!
飯後,謝辭將火燒地旺了幾分,還從外頭割了蘆草回來,鋪在了山洞最裡面的位置:「你和葉娘子一塊兒睡。」
衛窈窈聽他對自己這麼說,頓時就不高興了。
「不行,我不要跟她一塊兒睡!」她才不要跟葉含霜一起睡!
「聽話。」謝辭的聲音放低了幾分。
「那也不成,你再想想?我不要和她一塊兒睡。」衛窈窈嘟著嘴,試探著道,「不如,我跟你一塊兒睡?」
好歹,也比跟葉含霜睡一塊兒睡好吧!
「你胡說什麼!」謝辭沉了臉,他委實不知道大小姐究竟在想些什麼?
但如今,周遭還有好些人,顯然,也不是問這些問題的時候。
他不想驚動了旁人,畢竟,這事關大小姐的名聲。
「要麼,跟葉娘子一塊兒睡,要麼,我讓人送你回去,你自己選!」說完這話,他就繃著麵皮走了。
衛窈窈看著他的背影,忍不住撇嘴。
謝辭骨子裡還是冷硬的,她相信,有些話,他能說到做到。
「有什麼了不起的!」衛窈窈撇撇嘴,兀自倒在了蘆草墊上。
葉含霜過來時,便看她占據了大半張蘆草床,早已睡去。
她心下有些不喜,這大小姐也實在是霸道了一些,難道,她不知道,這蘆草上還需睡一人?
想到慧姐兒往日和這樣的人擠在一輛牛車上,她不禁皺眉。
慧姐兒是如何忍得下這人的?
不過,如今也不是想這些的時候,她雖不喜阿凝小姐,但也不能表現出來,這樣,只會讓謝大哥覺著她不夠大氣和包容。
葉含霜忍著心裡的不喜,躺在了蘆草最外側的地方,合眼睡去。
到了半夜,山間濕冷,饒是火堆上的火還極旺,衛窈窈也冷得不行。
聽著耳旁葉含霜沉沉的呼吸聲,她緩緩支起身子,又朝另外幾個青年看了去。
他們睡得很分散,各個睡姿迥異,顯然,正是酣夢之際。
衛窈窈最後看向了謝辭,眸光微閃,緩緩朝謝辭走去。
謝辭睡姿極為周正,衛窈窈抱了些蘆草,躺在了他身邊,直接將一雙凍僵的小手埋在了他咯吱窩處。
一股暖意順著手心傳到她全身,她看了看氣運瓶上那些瑩綠光暈,正要閉眼,就對上了一雙幽邃暗沉的眸眼。
謝辭,他,他竟醒了?!